”
我沒有說話,瘋狂的跑起來。
那些記憶撕裂著我的靈識,我只想起來,師父是盤古大神的琵琶骨所化,是天地間第一顆星象,他是九天神域最尊貴的皓月神君。
是那個嘴巴毒,一雙鳳眸卻總帶著笑意,給了我無盡關懷的長輩。
而我……
便是四大神祇神官之首——春神扶玉。
第三十二章
那是南臨四十三年的深冬,人界朝代更替驟速,南臨王朝因得帝王有仙緣,庇佑了整個國家的強運。
可也就是那一年,這個王朝沒落,整個國家沒了涅初的鎮守,開始分崩瓦解,戰火連天,燒紅了一地殘陽。
而那也是我被盛孟商囚禁的第一年,冥界迎來了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大雪覆蓋了整個冥界,忘川河冰封,我坐在院子里那棵枯樹下,衣裳單薄,雪花覆了滿身,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寒冷。
高高的院墻看不到外面,抬頭就是一隅天,四周寂靜得可怕,只有冰冷的墻壁作伴。
掌心中的雪化成水,順著手腕滴到厚厚的雪層里,只有我坐的那個地方還能看見石頭鋪的地皮。
最后我站起來抖抖身上的雪進了屋。
屋里只點著幾根蠟燭,屋子被裝飾得富麗堂皇,如今也早沒了顏色,那是盛孟商為我打造的牢籠,四周都是結界。
它將外面的一切隔絕,卻也將我死死困在里面。
盛孟商布置結界的那一天,我站在他身后,看著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他,說:“何必,我不會走。”
盛孟商回頭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是一言不發,待到一切結束,他踏出了房門后,再也沒有回來。
他把我囚禁在這里的第一天,把我壓在身下,毫不留情的折磨了一天一夜,細細想來,那是我們第一次肌膚之親。
在南臨皇宮時,他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哪怕是碰一下手指都不敢逾越。
那時的我姑且還是鐵石心腸,萬般冷漠,卻在燭光下看著他的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春心萌動。
禾兒是我在南臨皇宮時就侍奉我的丫頭,后來她進屋時,我才感到驚訝。
禾兒說南臨王朝覆滅,神族不再庇佑這一方天地,戰神涅初更是盛怒之下發誓無論是否遭受天譴,也絕不再庇佑南臨后代,讓他們永世不得觸手皇權。
禾兒死在了戰火紛飛,我被殺后一年,她出宮成了親,有了丈夫孩子,卻都死在了一場瘟疫。
她說是盛孟商留下她讓她繼續侍奉我,而她也不想再往生。
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痛楚后,一切都顯得那麼凄涼。
我問她:“盛孟商在做什麼?”
禾兒猶豫再三,答道:“……月落宮夜夜笙歌,不眠不休。”
我聽后微一愣神,最后只是點點頭,強硬的擠出一點笑:“也罷。”
“沒事,以后的日子還長,陛下總會來的。”禾兒安慰我。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只覺心中苦澀,之后就大病了一場。
當夜發了高燒,只有零星炭火噼啪聲的屋子被咳嗽聲占滿,盛孟商就是那時候裹著一身風雪進來。
他冰涼的掌心搭上了我的額頭,之后就是一屋子人來人往的聲音,直到我清醒后不久,看著他趴在床頭,忍著想咳嗽的沖動,輕輕摸上了他的臉。
可指尖才剛剛碰到就被醒過來的他拉住了手腕。
盛孟商皺著眉,問臉色蒼白的我:“怎麼,不是想見我嗎?我來了,你又不高興了?”
高興。
可我說不出話,因為我忍著那口要吐出來的血,可盛孟商會錯了意,掐著我的下巴,眼睛通紅:“我早就該明白,從你把我推入祭壇那一刻就該明白,你對我從來沒有半分情意。”
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他,最后被他撲倒在床,又是毫不溫存的奪取,我痛得全身痙攣,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那口血。
鮮紅的血液灑在身下的被褥上,還有我蒼白的臉上,我看見盛孟商臉色頓時煞白,迷迷糊糊間聽到他喊人。
亂了一夜,也沒看出個結果,盛孟商一怒之下殺了那些人。
他們看不出來是正常的,可盛孟商聽不見任何人的話,我也沒有力氣阻止他。
那時候我不過是一縷殘魂,活不了多久了。
之后盛孟商將我拉著在冥界轉了一圈,挑釁我,讓冥界的人覺得我一個上神成為階下囚,是一件值得出氣的事。
可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反駁,他越來越生氣,最后真的不來了。
我只有讓他足夠恨我,才能在我死后,他也許才不會難過。
冥界下大雪的第七年,在那六年間盛孟商沒有再來看過我,我看著窗外不斷下落白皚皚的雪,猛地吐出一口血。
門口一陣茶杯摔碎的聲音,禾兒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最后慌慌張張的說:“我去請陛下過來。”
“別去。”我有氣無力的想要攔下她,最后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禾兒跑了出去。
院子里那棵枯樹沒有逢春,我也等不到冥界迎來春天。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那棵枯樹下,疼痛讓我無法站直,只能坐在厚厚的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