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只是夢。
我連續緊緊閉了幾次眼睛,忍著背部的疼痛吃力的坐起來,窗外月色正盛,估計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
沒來由的心慌。
我回想夢里的場景,斷斷續續那些年的事情涌入腦海,頓時心下一驚,忙顧不得身上的傷,穿了鞋就要往門外走。
我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可腳軟的厲害,還沒到門口就一下子跌倒在地。
由于跑的匆忙,慣性太大,我整個人往前撲去,砸在地上都砸出了聲響,疼得悶哼了一聲。
聲響驚動了原本在鳥籠里睡覺的老八,他被驚醒,撲騰著翅膀落在我前頭,問:“要去哪?”
我趴在地上,掙扎了幾次都爬不起來,最后只能手緊緊握成拳,驚慌的看向他:“仙尊......仙尊,我是不是死定了?”
老八的鳥頭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為什麼這麼問?”
“以前我曾去過幽城,吃過鬼刀焚輪的虧,而那把刀是那個嗜血殘暴的冥王的武器,”我顫抖著聲音說:“在雍和鏡里,我看到它在盛孟商手里。”
老八一言不發,我期待又絕望的看著他,妄想著從他那兒得到否定的答案,可老八卻一字一句,打破了我最后的希望。
“你不是已經什麼都猜到了嗎。”老八說。
我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球,臉貼在冰涼的地上,看著窗外那輪月亮,眼睛無神。
掌門說過冥王雖死,卻從身體里丟失了一魂,而鬼刀焚輪一直在找他,鬼刀在幽城,說明那一魂也在幽城。
我那幾年里,因為先天靈識受損,嚴重時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早忘了那些剛遇見盛孟商的事情,后來甚至想要重新回幽城一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
現在發生了那麼多事,倒是想起來了。
盛孟商的紅瞳,根本不是娘胎里帶出來的,而是他作為冥王,本來眼瞳就是紅色的。
那些惡靈不攻擊他,他甚至能在幽城來去自如都是因為他曾是冥界之主,那些惡靈甚至是害怕他的。
可為何鬼刀焚輪蒙騙王縣令,讓徐州恐怖如斯,放任盛孟商被人毆打欺負也不聞不問。
這些事情像永遠都解不開的謎團,剝開一層還有一層,沒有盡頭。
后來盛孟商被掌門踹下懸崖那次毫發無損的回來,從那時起,他變化是最大的。
現在看來,他或許從那之前就知道自己能駕馭體內的那股煞氣,甚至運用自如。
也能靠著這些不斷的修煉,所以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才會沒有摔死。
他即便已經完全有了自保的能力,還是要選擇回到青云宗,就是為了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全部報復回來。
現在他已經虐殺了一個人,接下來就是摧毀整個青云宗,再接著就是我了。
而那次我身上的滿身怨念,最后轉為煞氣,是如他所說我為了活命強行打入他體內,還是意外之下跑到他身上,又或者……是他故意的。
我的心里一陣陣發涼,手抖得不像話。
“仙尊,”我小聲喊了老八一聲,他不吱聲,我只能一個人撐著手爬起來,要去開門:“不行,我做不到,這麼大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幾句話,像被人一下子抽了魂一般,走路都搖搖晃晃,老八落在我肩膀上,拿頭狠狠撞了我的臉一下,大聲道:“玉兒!醒醒!你魔怔了!”
我被撞得踉蹌了幾步,心里像被什麼緊緊揪了一下,又痛又癢,霎時清醒過來。
我一下子驚出一身冷汗,這癥狀,多少有點像走火入魔的前兆。
我忙拍了拍自己的臉,向老八道了聲謝,又忽地一愣,有些不確定的問他:“仙尊,你剛才喊我什麼?”
“謝筠。”老八說:“要不然還能是什麼。”
我疑惑的‘哦’了一聲,不確定的皺了皺眉,不過我確實沒聽清,想起剛才的事情,又是一陣后怕。
現在經過老八那一撞,平靜了不少,我坐到椅子上,手指敲著桌子,想了一會,說:“不行,我得告訴師父或者掌門。”
“你確定?”老八問。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敲著桌子的手指驟時停下。
是啊,老八前面就和我說過,如果把這事告訴師父,可能會害死他,但是告訴掌門,那盛孟商還有活路嗎,我不想殺他。
“仙尊。”我問已經站在桌子上的老八:“盛孟商是何時起回歸了本體的。”
老八說盛孟商如今的修為已經匹敵魔尊和妖王,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能提升,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一魂已經歸位。
靜寂的夜晚只有幾聲蟲鳴,還有飛蛾被燭火燒燼的噼啪聲,老八沉默良久,說:“沒有歸位。”
“什麼?”我有些錯愕。
“沒有歸位。”老八又重復了一遍:“那一魂,須得完全舍棄人性,斷情絕愛才會回歸本體,他現在還有......一絲人性,所以回歸不了本體。”
我愣愣的呆了幾秒,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驚喜的站起身:“也就是說他也不一定必須死。”
雖說信息太多,盛孟商身世知道的突然,給了我太多的恐懼和驚嚇,但是說到底,他從十歲開始,就是我帶著他入的青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