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之后猛地停了幾秒,額頭滲出一層冷汗,果然,王縣令供奉嬰孩的神便是春神扶玉,這其中處處透著詭異,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緊盯著那塊牌匾,太陽穴卻突然刺痛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像漩渦一樣轉起來,那塊牌匾上的字開始扭曲,我悶哼了一聲,一下子按住頭。
耳邊嗡嗡作響,像是有人在我旁邊不斷的念著咒語,才使我頭疼欲裂,我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嘴里念著靜心咒。
眼前的迷霧已經全部散去,身后傳來腳步聲,我頓了一下,猛地轉身,卻什麼也沒有看見,只留下一個暗黑的殘影。
我的精神開始高度緊張,口舌發干,心跳如雷,在我的余光里,那個影子突然又出現在我身后,我將緊握的手心松了松,手心的汗被風吹涼。
我看著那道影子逐漸靠近,在指尖聚集靈力,直到那道影子停下,便將手中的劍往后揮去。
小八霎時出鞘,卻貌似砸上了一坨鐵,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哐當兩聲,還沒等我轉頭看清是什麼東西,小八就飛回來砸到了我懷里。
我被它砸的退了幾步,嘴里還沒罵出‘你這慫劍’,身后又傳出一陣匆忙跑過的腳步聲。
我一下子順著腳步聲追過去,身前神殿的大門一下子打開,門與門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激起陣陣灰塵。
只是我還沒有來得及邁開臉,悶嗆了幾聲,抬眸就對上了一個倒吊的鬼臉,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慘叫了一聲跌坐在地。
那鬼影一下子消失不見,空曠高偉的神殿回響著得逞的笑聲,一聲又一聲。
我喘了幾口氣,迅速掃了一眼神殿。
內里高拔,巨大的神像就在正對著大門處,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尊神像是背對著我們,看不清臉。
神像穿著神服,如王渺渺所說,手里拿著一枝辛夷花。
神像是泥土塑的,辛夷花的香味卻似活的,我微微一愣,又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確實有一股淡淡的辛夷花香。
這股香味混合著那陣陣回旋的笑聲,我已經冷汗直冒,汗順著下頜滴落。
我打量著四周,余光撇到供臺的時候,我眼睛霎時睜大,慌忙半跑半爬的奔過去。
剛才注意力一直在神像上,才會沒發現供臺上竟然躺了一個人,是那個消失的紅眼孩子。
他雙眼緊閉唇色發紫,呼吸微弱,我抖著手急忙往他體內輸送靈力,汗珠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上,直到我已經有些體力不支,那孩子才一下子咳出卡在胸口的那口氣。
他像垂死的魚掙扎了幾下,然后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我把他抱下來,隨即跌坐在地,偏頭看向放在供桌上的花瓶里的幾枝辛夷花。
剛才的花香原來就是從這兒發出來的。
我呆呆的看著門口,那孩子也回過神來,悶不吭聲的縮在一邊,我垂下眼眸,看著剛才滴在地上的那幾滴汗,像問別人,又像在問我自己:“我究竟是在幻境里,還是在現實里?”
是不是從剛才開始,我就掉入了這個早已為我準備好的幻境里,所以這里的一切才會讓我覺得奇怪。
我思慮片刻,又猛地抬頭去看那尊神像,不知何時,那尊神像已經轉過來,那雙眼睛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額間神印發出暗金色的光,而神像的臉,與我的臉,一模一樣。
全身就像被雷劈了一樣酥麻,腿腳開始發軟,我支撐不住的跌跌撞撞往門外跑去,抬頭去看那塊牌匾時,春神廟三字卻變成了鳳凰廟。
“什麼?”我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又去看那尊神像,又是剛才的姿勢,是背對著我。
我像中了邪一樣,嘴里嘀嘀咕咕,那孩子看著我,不知道是要過來,還是乖乖待在原地。
我轉頭去看院子里的花,那里光禿禿的一片。
我腳底虛浮的搖搖晃晃坐回那孩子身邊,努力回想著,我究竟是何時中了那頭精怪編制出來的幻境。
是從進入幽城開始,還是從王渺渺心理暗示神像與我相似開始。
又或者我見到的,根本不是王渺渺。
我癱坐在地,心想這次還真是栽了,不知不覺竟然著了別人的道。
唯一能讓我感到一絲自在的,恐怕就是旁邊好歹有個活物。
“你怎麼被抓這兒來了?”我偏頭去看那個孩子。
那孩子搖搖頭,又埋進了臂彎里,我嘆了口氣,伸手要去摸他的頭安慰安慰,肯定是被我連累了,如果不是跟著我進來,他這輩子都遇不到這些恐怖的事。
只是我的手掌還沒有碰到他,我的腰上就好像纏上了什麼東西,像是一條蛇,吐著信子一寸寸往我身上爬一樣。
我僵硬的伸回手,低頭看去,發現腰上纏著的竟然是一截藤蔓。
那截藤蔓有手腕粗,一直延伸到神像之下。
我抬起頭,向那孩子使眼色讓他快跑,他搖著頭,我只能一掌將他打到遠處。
力不大,他滾了三圈砸在柱子上停下,這點聲響驚動了腰間的藤蔓,它一下子收緊,險些把我勒死,我拿著劍用靈力將他砍斷,腳底抹油的開始扶起那個孩子就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