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明白,林帝深干嘛突然變得這麼兇。
林帝深本身就是那種冷俊分明的長相,尤其是眉眼和鼻梁,桃花眼不笑時,尖刀一樣一筆刻成。
盯著人看時仿佛浸潤了冰雪,冷肅得薄情。
見他安靜下來,那充滿戾氣的眉眼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可還是在扯著嗓門吼:“老攻老攻!你眼底難道就只有你老攻?發生什麼事情,你難道看不到嗎?那些人都變成了怪物!你沒看到,他們的眼睛都是紅的嗎?”
雪蘼身子重重一顫,偏頭往后門的圓形玻璃窗看去,立刻看到餐廳里面,已經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
在火光的映襯下,那些男人的眼眸更加猩紅,面部表情扭曲猙獰,咧嘴嘶吼著,不停拍打撞擊著門板,企圖沖出來!
雪蘼心臟劇烈跳動,撲通撲通的,像是隨時都會撞破小小的胸腔,一躍而出!
可他看到的不是那些猙獰扭曲的男人,而是沖天的火光!
一瞬間,恐懼和感官都在無限放大,似乎有無數絲線粘連著血紅色的霧氣,在眼前不斷游離。
他視野在惡劣的模糊,腎上腺素在飆升,幾欲暈厥,卻哭著喊著:“老攻,我老攻還在里面……”
“你醒醒吧!他已經死了!”林帝深捉住他單薄的肩膀,沖他嘶吼!
雪蘼快要崩潰了,用著最后一點力氣,企圖掙脫他,“他沒有,他是不會死的……”
“喂,你們!”
一旁剛剛把門鎖上的狄明澤有些看不下去,正要上來勸林帝深!
卻見林帝深瞇著涼薄的桃花眼,狠狠地抿了下唇,一胳膊肘劈在雪蘼的后脖子,直接把雪蘼劈暈了過去!
雪蘼整個人瞬間像是被人剝剔了骨頭,往地下軟癱下去!
被林帝深一把摟住腰,扛在了肩頭。
意識迷糊間,他薄薄的眼皮開開闔闔,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粘住,抬不起來!
只隱隱聽到呼呼的風席卷天地,透過明亮的玻璃,那些晃動的男人們越來越小,逐漸像是皮影戲里褪去色彩隱于幕布后的小人,被色彩濃郁翻滾的火浪照亮,最后一點一點的吞噬。
隨著他意識的消散,隨著“嘭”地一聲巨響過后,最終隱匿在濃沉的黑暗之中!
……
夢里全是沖天的紅火。
陸亦刑躺在熊熊大火的血泊里,猛地睜開眼睛!
那雙燙金色剔透得如同寶石的眼眸,縮成了水滴狀。
透明晶體被搖曳的火光映紅,像是被淚水冰封了ton苦。
他就那樣望著雪蘼,朝他無助的伸出手,啞著嗓子嘶吼:“靡兒,救我……”
可是雪蘼什麼也做不了。
連動都動不了。
只能靜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著他眼皮子底下,被無情的烈火灼燒。
很快,那具令他眷戀頎長挺拔的身子,被熊熊大火燒成了一副骨架!
可他還在伸著手,朝雪蘼伸出粘滿火苗的手,無助的嘶吼著:“靡兒,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
紅的血,明的火,燒成枯骨化作灰燼依然在ton苦掙扎、嘶吼的男人,如同血染江山的畫,充斥著雪蘼所有的神經和五感,久久不能平息!
像是永遠都無法逃脫的夢魘。
把他釅釅地糾纏著,包裹著,一點點拖入血紅色與ton苦交織的深淵,下墜。
下墜……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雪蘼沉睡的意識被冰涼黏滑的觸弄觸醒。
那黏滑如凝脂般的軟物游走在眉眼間,像是大型的蝸牛爬過,留下一道道濕熱黏滑的水痕。
淋滿了少年仿若珍藏著明珠美蚌般的唇齒,又卷走眼角珠玉般紛紛滾落的淚,將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弄得濕滑軟膩。
粗糲的指尖撫過他細膩的脖頸,熱乎乎微濕的氣息往耳朵洞里鉆,弄得雪蘼極為不舒服。
他嘴里小聲地嘟囔著:“不,不要……”
但很快,他的聲音就發不出來了,悄無意識地流著淚,感覺呼吸困難,渾身冷得厲害,不停抽搐著顫抖,背后全是濡濕了衣物的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直到滾燙濕潤的毛巾貼上身體,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擦拭,他身上的冷意逐漸褪去。
旋即被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擁住,緊在他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一片輕盈的羽毛,撩撥著他神經。
那聲音在呼喚:“靡兒,乖靡兒,醒醒……”
雪蘼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腦袋昏昏沉沉的,但男人俊美妖冶的面容映入了他濕渡鹿的眼中時,猛地驚醒。
是林帝深。
雪蘼被林帝深抱在懷里,一絲不掛,渾身還濕漉漉的,原本奶白色的肌膚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像是剛從紅酒缸里撈出來的!
大腦在短暫的震驚之后,雪蘼慢半拍地想起,被林帝深打的情景。
還有沒來得及去救的陸亦刑。
他眼眶微微泛紅,干澀的嘴唇顫抖著,有些癡呆的望著林帝深,口中喃喃,恍惚地吐出沙啞的聲音:“老攻,我老攻呢?”
林帝深愣了一下。
而后繾綣的桃花眼微微瞇起,盯著他沾著自己唾液,依然干燥的唇瓣,面色陰沉。
見他不說話,雪蘼舔了舔嘴唇,艱澀地咽了咽唾液,潤了下刀片割著一樣的喉嚨,又抓著他衣袖問:“我老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