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海說,紀喬在醫院和柯瑞大吵一架,決裂了。
最后,朋友問:包海怎麼處理?
裴多律閉了閉眼,無意間緊了箍著紀喬的手臂,紀喬不滿地哼唧一聲,他才放松,回復道:等我過去。
朋友:你親自來干什麼??
紀喬放在床上的手機亮起來,顯示郝飛昂打電話過來,剛才要休息設置了靜音,紀喬沒有聽到。
裴多律把它反扣在床上,對紀喬道:“你躺下來休息,我送醫生出去。”
紀喬:“嗯。”
裴多律出去時,順手牽羊,關上了臥室門,他給示意醫生稍等,走到陽臺去接電話。
郝飛昂急吼吼:“大喬!我給你說——”
裴多律:“我是裴多律。”
郝飛昂:“啊?”
裴多律:“有急事?沒有的話,先聽我說。”
郝飛昂比較了一下,欣然道:“一點也不急。”
裴多律報了個精確到日的時間,聲音微啞,帶著顫抖:“你們怎麼下山的?”
郝飛昂愣住,早知道就說有天大的急事要找紀喬,怎麼辦,面對裴正的質問,他內心早已蠢蠢欲動。
他打哈哈道:“我知道你很急,先讓我跟大喬……”
通個氣。
裴多律吼道:“郝飛昂!”
郝飛昂立刻倒豆子似的:“垂直下山你有體驗過嗎?根本不管下方是什麼,反正從山頂看下去,跟山腳連一條最短的直線,遇到荊棘叢就鉆,遇到河就踏過,要不是我跟在后面,紀喬看見兩米高的險坡毫不猶豫就跳,我懷疑他就是想趁機滾下去,我好說歹說拉著他多繞了一百米才下去……他還穿著短袖!出去時兩胳膊都是血痕!我家大喬是有一點點錯,說到底只是失察!他哪里知道柯瑞喪心病狂,明明是紀阿姨給他的零花錢,他只是悄悄拿給你還債,憑什麼柯瑞說成欠柯家的就是欠柯家的,學霸你也信這一套?你想成全自己的清高和自尊,有沒有問過紀喬愿不愿意?”
“這一切的前提是,紀喬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我提了一嘴看見你回來了,他只是懷疑就把自己逼成這樣!”
“當然你不知道柯瑞是繼父情有可原,但哪怕是親生的,你就能枉顧紀喬對你的好讓他當個罪人?”
“柯瑞威脅他想要你的第二個腎,嚇得他跟你分手,你是不是還覺得全天下都在負你?”
一句一句,在裴多律心上抽了無數鞭子,鮮血淋漓,但這只是無形的?紀喬胳膊上有形的鮮血,是怎麼樣的?
郝飛昂罵得狗血淋頭,裴多律沒有糾正他“自己不是為了成全清高和自尊”,而是道:“其實手術沒成功,沒捐腎。”
郝飛昂鬼叫了一聲:“你他媽的還騙大喬……”
裴多律在他的咒罵中,誠懇地說出了目的:“你罵我的這些可以拿去勸勸紀喬嗎,最好每次都重復一遍我就是個這樣的人,他沒必要再有任何愧疚。”
郝飛昂:“啊?在紀喬面前說?我還想不想跟他做朋友了?”
裴多律突然想起蔣平風,他也說“得了,你不愛聽的話,我不說了。”
這是紀喬,他愛的人,愛他的人,嘗盡艱辛,不肯讓他知道。
裴多律鎮定地安排朋友繼續挖,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鎮定地給蔣平風打電話,告訴他實情,讓他把嘴巴閉好。
他打開陽臺的推拉門,只有一厘米高的地上軌道,卻讓他猛烈踉蹌了一下,直到扶住沙發才狼狽地站穩。
醫生:“……”感覺真的是腦卒中前兆。
“藥開好了?”
醫生拿出一袋藥:“用法用量都寫上了,這是咳嗽藥水,他有癥狀再給他喝。”
說著,他拎著醫藥箱要走,被裴多律土匪一樣截留了醫藥箱,“我家沒有。
”
醫生:“……”行吧,他帶走了個人沒法使用的藥品,把常備藥留給了裴總。
送走醫生,司機恰好搬來了小房子的廚具和所有紀喬添置的生活用品,還買了菜。
“需要我整理嗎?”司機問。
“不用,你回去吧。”
裴多律暫時沒理其他的,先把電飯煲插上電,熬了粥。
他心里默念著時間,取出一條魚切了魚片。
倘若被人看見他切魚片的樣子,肯定會懷疑在做什麼斷頭飯。
郝飛昂痛快地罵了一頓裴多律,掛了電話又心虛地找紀喬報備。
紀喬:“……你說了?”
郝飛昂:“他都查到了。”
紀喬小臉一皺,那其他的,連郝飛昂都不知道的呢?大意了,怎麼就被裴多律摸走了手機。
“所以你本來打電話要干什麼?”
郝飛昂仿佛這才想起:“那個……柯鑫,他聯系上我,說想要你的聯系方式,我沒給,但是他說他病情惡化了,想跟你說話。”
紀喬一愣,他雖然想也真的動手想把柯鑫身體里的腎挖出來,但是對于同母異父的弟弟,想到媽媽生前每每提及柯鑫的身體就愁眉不展,他仍然替紀梅云感到憂慮。
人生來是一張白紙,是柯瑞在這張白紙上涂滿了他盲目的惡意,直到兩個人都洗不白。
“給他吧。”
裴多律把魚片裹上淀粉時,手已經不抖了,放置在冰箱里,洗好手,重新進了臥室。
紀喬看著他,他也看著紀喬。
裴多律一步一步走到床前,道:“我都知道了,你怎麼下山,為什麼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