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紀喬心里愉快地思考著偷梁換柱的辦法,嘴上一口答應:“下次我會注意,今天沒準備好,你先品嘗——唔。”
筷子夾著海參抵到了他唇邊。
“咬一半。”
海參大補,其貌不揚,跟紀喬嫣紅的嘴唇、雪白的雙腮一比更是黑不溜秋。
紀喬驚訝地看著裴多律,嘴巴都忘記了動。
裴多律催促:“張口。”
紀喬抗爭了一會兒,私心想讓裴多律吃,一天一根不能少,他可以明天再吃。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裴多律,帶著點商量的無辜意味。
裴多律不為所動。
紀喬只好張口咬了一點,小氣吧啦地跟舔了一下沒區別。
裴多律瞧著幾乎沒少的海參,舉著筷子沒收回來。
紀喬耳朵麻了一下,連忙張口又咬,對上裴多律仍不滿意的眼神,老實地咬了更大一口,這下子臉頰都鼓了起來。
海參黏糊又有彈性,紀喬用力都沒有咬斷,只能苦大仇深地用門牙拉鋸,好在裴多律筷子夾得牢固,紀喬往后仰了下腦袋,幾個回合才把它扯斷。
他摸了摸有些發酸的牙關,喪氣一般把海參頂到了一側含著,歇一歇再下肚。
裴多律淡淡道:“再有下回,你還這麼吃。”
紀喬乖乖嚼了嚼咽下,沒什麼味道,吃得還辛苦,自作自受。
他想起自己剛才狼狽拉扯的樣子,臉頰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早知道切一切了,耍什麼小聰明。
紀喬在裴多律面前,不經意就流露出了嬌氣的一面,吃山珍海味都嫌耗力氣。
他暗暗瞪了一眼不講情面的裴多律。
裴多律想到剛才畫面,突然心浮氣躁,覺得這海參還沒吃就補過頭了。
他夾起剩下的半根,毫無芥蒂地吃了。
紀喬要是愿意天天跟他客氣一根兩根的海參,也行。
紀喬看著裴多律咬他咬過的地方,有口水……臉頰忽然燒得滾燙。
怎麼回事,明明以前也分吃過無數根小布丁的。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一樣!
一定是因為小布丁是冰的,而海參是剛從粥里撈出來的。
飯桌上的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古怪,直至吃完飯兩人都沒再說話。
裴多律拎著公文包,宛若普通白領上班,若不是為了回家加班,他也犯不著帶這些。
臨走前,紀喬塞給他兩個保溫杯。
“這個到辦公室后坐一會兒就可以喝了,老先生說可以一口氣喝完,也可以先喝半杯,剩下的慢慢當茶水,另一杯是下午的……”
紀喬絮絮叨叨地囑咐,如果里面不是補腎中藥,氣氛會更加新婚燕爾。
畫面看起來是甜的,只有裴多律知道,那藥真實有多苦。
紀喬發現裴多律沒有認真聽他講話,咬了下唇,裝得很兇但沒有底氣:“不可以偷偷倒掉!我會發現的!要準時喝!”
裴多律:“嗯。”
“我上班了。”
裴多律說著,卻看著紀喬不動。
紀喬被看得消了氣焰,輕聲道:“慢走。”
裴多律這才轉身下樓,司機早已在樓下等他。
到了公司,裴多律把一個保溫杯放在柜子里,兩個會有些奇怪。
他旋開保溫杯蓋子,被沖起的藥味熏得皺了下眉。
紀喬說偷偷倒掉他會發現,怎麼發現?不承認就行了。
裴多律面無表情,仰頭喝了兩口。
補過頭等紀喬負責。
他不介意更真一點,更快一點。
但也不能貪多,喝一半倒一半。
秘書抱著文件進來,道:“早會各部門到齊了。”
裴多律放下保溫杯,交代秘書:“以后咖啡茶水不用送進來,白開水就行。”
跟中藥相沖的東西,紀喬不準他喝。
“OK。”秘書答應著,目光落在裴多律突兀的保溫杯上。
啊這,總裁還親自帶保溫杯,是他們秘書倒水不夠勤快嗎?以后要勤快一些了。
裴多律不知怎麼的,解釋了一句:“泡了枸杞。”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必要,拿了桌上的材料,大步朝會議室走去。
他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杯里是補腎的中藥,過分在意反倒欲蓋彌彰。
……
紀喬回到出租屋,把之前收集的補腎書籍整理一下,準備帶到裴多律家,下班后抽時間再細細閱讀,有些書看得早,他已經忘了大致內容。
“大喬。”
王猛聽見掙扎著在周六八點睜開眼睛,靠在門邊,腦子迷糊地算了算,今天還真是出嫁回門的日子,關心道:“你家西施、不是,律師,對你怎麼樣啊?”
紀喬認真地反駁:“他叫裴多律,不是律師,是建筑師。”
王猛心想,沒錯呀,情人眼里出病西施,微微一蹙眉紀喬就跟著跑了。
“你沒受委屈吧?”
“沒有。”紀喬微微雀躍地分享,“他給家用,還把車給我開,還同意我給他——”
紀喬驟然收了音,不能再說了。
“車給你開?那真不錯。”王猛點點頭,看著也沒瘦,裝有錢別的不說,伙食總比過去好。
“那你自己收拾,我睡個回籠覺。”
“去吧。”紀喬打開冰箱,發現自己不在,王猛幾乎沒有開火,一小把青菜快蔫了。
他見不得浪費,順手洗米下鍋,給王猛做個青菜粥,等候水沸的間隙,他拿出手機,給自己鼓了鼓氣,走到走廊外面,理直氣壯地撥了裴多律的視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