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他此話一出,兩只玄虎同時便停下了攻勢來。
熾衍不曾猶豫,反身便要帶云如皎走。
可是他也未曾想過,云如皎竟會故技重施。
云如皎一把拔下了自己發間的簪子,抵住在脖頸上。
剎那間,鮮血便順著精心雕刻的玉簪淌了下去, 滴落在他純白的衣衫之上。
柳熙聞在一旁瞧著,咧了咧嘴。
這一招當真是屢試不爽啊, 恐怕云如皎的下一句便是——
“熾衍, 你是想親手殺了我,可不是想讓我自裁的吧?若是我自裁了, 你恐怕……也會被天道所拋棄、制裁吧,你當真想要這個結果嗎?”
可這到底也讓熾衍猶豫了片刻, 予了顧枕夜一個喘息的缺口。
他父子二人頓時逮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柳熙聞也借纏斗之時, 一把將云如皎帶出了戰局。
見得云如皎安全地被置于柳熙聞身后, 顧枕夜父子二人也并不戀戰。
直將云如皎甩在自己的背上, 便一人纏斗,一人將云如皎帶離了這個爭斗圈。
熾衍的修為在這幾日之間爆發,甚至遠勝于顧枕夜父子二人加之在一起。
他只在一刻落了下風,之后皆是游刃有余,更好像并不在意云如皎會不會再次逃跑一般。
他自袖間甩出一個木雕來,正正好好地落在云如皎的懷中。
偏偏頭,又是說道:“阿皎,你會來尋我的。記得,我會一直在靈折山等著你來的。”
轉身就離去。
見得他當真離開,玄虎才將云如皎從自己的背上撂下。
云如皎方才瞧見,原是獸神的額間并沒有那個紅印。
二人也幻化回了人形,顧枕夜只敢落寞地站在原地。
他想要上前抱住他的皎皎,可是膽怯卻讓他寸步難行。
是云如皎飛快地跑上前去,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
“還好你沒事……還好……”顧枕夜再也忍不住,緊緊地回抱住了云如皎。
他輕輕地撫摸著云如皎因卸去簪子而垂下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只道:“我還在,我還在的,皎皎。”
他的指尖擦過云如皎方才用發簪扎出血的脖頸處,妖力拂過的瞬間,那里便恢復如初了。
云如皎瞬間驚訝出聲,問道:“你的修為……?”
“盡然好了。”顧枕夜回過頭,又道,“還得多謝獸神,肯舍得分一半的修為予我。”
云如皎看了一眼獸神,眼底疲憊,更是有些窘迫的為難。
他默默地嘆了口氣,自己并沒有立場去勸說顧枕夜原諒獸神,可是如今……“阿夜,他很擔心你。他怕我傷害你,怕我不要你。他真的很關心你……”
“是嗎?”顧枕夜環臂在胸前,并不在意地說道,“若是關心,便不會把我扔在妖界不管不顧。若是擔心,他會像是死了一般,銷聲匿跡嗎?”
獸神聽罷,身子微微晃了兩下,道了聲“抱歉”,便不再言語。
云如皎總覺得自己合該說些什麼。
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有些心結唯有自己才能解開。
“若非為了皎皎,我又怎會和你聯手呢。”顧枕夜偏過頭去,臉色亦是凝重得緊,“獸神真是嚴重了,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抱歉。我早便與你沒有關聯了,不是嗎?”
云如皎看得見他的指尖已是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伸出手回握住了他。
顧枕夜的眼底似乎有些濕潤,只是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又消失殆盡了。
他道:“獸神借我的這些修為,我定是會還上的。”
“你如何還?”獸神第一次在顧枕夜的面前開了口,又道,“我不用你還。”
顧枕夜沒有推辭,只道:“好,那便算是抵了你欠我的。”
凝重而又窘迫的氣氛,在所有人之間蔓延著。
云如皎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將另一只手上一直攥著的小木雕遞給了顧枕夜,又道:“瞧瞧這是怎麼回事吧。”
那木雕鑿的似乎是云霽月,也像是云如皎。
雙目緊閉,雙手交疊于胸前,下頜微微揚起,就像是在做著祈禱一般。
“這木雕,似乎瞧著并無古怪?”云如皎好看的眉眼蹙起,“為何熾衍能篤定說,我一定會去找他的。他到底……在藏著什麼秘密?”
顧枕夜亦是將那木雕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未曾尋到任何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
好似集思廣益也沒個結果,云如皎便將小木雕先行收了起來。
獸神本欲與顧枕夜同席而餐的,可奈何顧枕夜便是連個目光都不施舍給他,無奈只得安排了房間與他們住。
顧枕夜本是未曾想與云如皎住在同一間屋中的。
只是云如皎借口了自己怕夜中事多,還得顧枕夜這個妖王守護。
才將他心心念念之人留下。
入了房間內,獸神差了神侍送來了晚飯。
云如皎看著那些個美味佳肴,合著面前已然恢復神氣的顧枕夜,忽而覺得食指大動,當真是這幾日第一次有了進食的欲望。
他生咽了幾口,又替顧枕夜夾了幾筷子。
他雖是生性溫良,可并非是甚的矯揉造作的性子。
他既是得見心愛之人,便開誠布公道:“阿夜,先前我是因為覺得自己沒多少時日可活了,方才冷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