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一身修為,也是為了救下自己而失去的啊……
云如皎如同被人捏了命脈,一張臉上壓抑著哭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壓抑不住心底那股子想讓他上前擁住顧枕夜的沖動。
可是他不能這樣。
他唯有攥緊雙拳,輕輕頷首道:“好,都應你。”
這般一鬧,已是到了傍晚。
許是江寒酥早便安排好,魔侍們魚貫而入,為他們添了許多魔族的特色菜品。
只是憂心忡忡的,誰人也不曾真的好好品嘗一番。
云如皎往著窗外,江寒酥去了已是兩個多時辰了,怎得還不曾歸來?
他的目光流連,卻是沒留意便隨手拿了茶盞想要潤喉。
可惜還沒到嘴邊,便被顧枕夜攔了下來,說道:“皎皎,那是酒水,不能飲用!”
云如皎這才如夢初醒般,酒盞自他指尖滑落,碎在了地上。
叮當作響。
他下意識便要俯身去拾起,卻驟然被碎片割傷了指尖。
剎那間鮮血涌出。
顧枕夜一時被云如皎的血腥氣味所吸引,差點沒忍住撲了上去。
可他頓時在自己的掌心劃了一道,用疼痛喚醒自己那快要抑制不住的欲望。
他咬著牙,眼前甚至有些模糊。
可還強撐著說道:“皎皎,離我遠點,把傷治好。快!——”
他根本顧不得自己這話說得是否太過冷酷嚴厲,讓自己先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可他不能不在乎云如皎的命。
即便是他的修為當真殺不了云如皎。
可一絲一毫的傷痕,他不都想出現在云如皎的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終于從那模糊的樣子,變回了清晰真實。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當真遇到這些滋味兒時候,他要抑制自己那呼之欲出的本性,要有多難。
云如皎現下并沒有同他所言那般,站得離他頗遠。
而是發現他清醒,立馬上前來。
云如皎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攙扶他,只是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
反而換成了掩蓋不住擔憂的話語,問道:“你……怎麼樣了?可還難受嗎?沒事了吧……”
顧枕夜搖搖頭,又是抽了抽鼻子。
屋中血腥氣味已經散去,微微有的一點也是淺淡。
他環顧四周,見得云如皎已是將房門、窗戶全然打開。
指尖的傷口也在靈力的修復下盡好,便不得不夸贊一句:“皎皎,當真聰慧。”
云如皎聽他這聲夸贊,如同千百只螞蟻鉆心,難受得緊。
他忍不住嘖了一聲,略帶嗔怒地說道:“別這般言語,聽著不適。”
顧枕夜聽出了他語調中的靠近,便是瞇起眼睛,笑意溢滿了整張臉。
他自是順著云如皎的話語說道:“是,皎皎,我不會再這般言說了。”
云如皎聽他語調,又見得他面容上的笑意。
著實知曉顧枕夜這一句話恐怕完全不能信。
他無奈,又是抬眼望著窗外。
日落西沉,晚霞的余暉已是全然褪去,唯獨剩下了一片似乎更甚于人間的漆黑。
江寒酥還是未曾歸來。
云如皎看著愈發濃重的夜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抿著唇,見得今夜夜幕中并無月亮。
唯有點點星光,璀璨著照耀著這魔族大地。
“寒酥到底是怎麼了?他走之前不是言語說自己很快便能回來嗎?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云如皎將目光投向顧枕夜,話語不由得加快,急迫寫滿了整雙通紅的眼眸,“我們還是應該去瞧瞧他,若是熾衍對他……”
顧枕夜搖搖頭,又為云如皎添了溫茶。
他將云如皎按回位置上坐好,又道:“熾衍不會動他的,即便是猜測熾衍已被天道所收買,他也不會動江寒酥的一根汗毛的。他與江寒酥之間的故事……遠比你所知的一切更多。皎皎,你信我,熾衍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會動江寒酥一絲一毫的。”
“何事?是何我不知道的故事?”云如皎忙不迭地追問道,“你光是這般說著,卻從不讓我了解,我又如何做評判?”
他掀起眼皮,直直地瞪著顧枕夜,又道:“若話總說一半,當真沒甚意思的。”
顧枕夜抿抿唇,坐在了云如皎的身側,嘆了口氣又道:“那皎皎,你莫要訝異……其實這世間,總會有血緣這個紐帶,讓人更容易愛上和自己流著相同血之人的。那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沒有你,甚至連云霽月都未曾出生。”
云如皎捂住自己的嘴巴,適才沒讓驚呼讓所有人都聽見。
所以,顧枕夜這意思是……“他們二人?”
“一如你所想。”顧枕夜嘖了一聲又道,“皎皎,所以我可以說熾衍自心底,便不會傷害江寒酥的。他不回來,也許是因為被什麼絆住了,根本無法歸來的緣故吧。故而,我們合該做的,還是繼續等著他。我們去了,也是于事無補的。”
云如皎深吸了一口氣,似是還沉浸在方才顧枕夜那讓他心驚膽戰的話語里面。
熾衍和江寒酥怎會是那般……讓人不敢置信。
他倏地垂下了頭,使勁兒地扣著自己的指尖。
那麼他和云霽月的血,不亦是相同的嗎?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又做些什麼。
只是喃喃道:“原是如此,那便等吧……寒酥,定是會很快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