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心中無法不想讓云如皎維持這般模樣,而是再酒醒過來。
水珠順著他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顯得他略有些狼狽。
可他如今只看著云如皎這副酒醉后的模樣,便覺得可愛至極。
他忍不住想要多瞧上一眼,又一眼。
他用妖力烘干了自己的衣衫,確定自己不會再被情緒勾住。
他方才到了云如皎的面前,似是壞心眼般地又遞了一杯桃花釀與云如皎。
云如皎如今腦中混混沌沌的,恐怕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快忘了大半。
只是一直如往常般,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又安安靜靜地接過了顧枕夜手中的酒盞。
仰頭一口灌下,又道:“是甜的,可……可再來一杯!”
桃花釀本就不算甚烈酒,可奈何也是積年的,自是引人沉醉。
顧枕夜彎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心愛之人。
云如皎只是醉了,雖是反應慢了幾分,腦中混沌多些。
可也驟然發現了顧枕夜那灼灼的目光,當即便重重地撂了酒盞,怒道:“你瞧我作甚!”
這般鮮活的云如皎,也是叫顧枕夜恍若隔世。
真希望沒有那所有的一切,他和他的皎皎能一直這般快活地過下去。
顧枕夜替云如皎撥了發絲到耳后,又靜靜地望著他,說道:“瞧你好看。”
云如皎一怔,好像不曾用腦,便下意識地又問道:“哪里好看?”
顧枕夜此句字字由心,只道:“哪里都好看。在我眼中,皎皎便是這世間最美好之人。”
云如皎哦了一聲,半晌又是垂下了頭,頹然說道:“可我兄長……云霽月比我更好看,他才是這世間最美好之人。
他……”
顧枕夜適時地遞上一塊蜜餞,恰到好處地堵住了云如皎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嘴。
云如皎咬在唇齒間,有些嘟嘟囔囔地又說道:“云霽月啊,他啊……”
卻又被顧枕夜驟然打斷道:“或許在旁人眼中,云霽月千般好萬般妙。可在我心中,皎皎你永遠是高懸于我心河之上的皎潔月光,是不可觸碰的圣潔。”
他害怕無法再擁有云如皎。
卻更怕再一次眼睜睜失去云如皎。
他伸出手,指尖在云如皎面前一寸位置上停下。
細細地勾勒著那張動他心魄的面容。
一樣又如何?
在他心底,云如皎就是天上月,云霽月才是那腳下泥。
他哪里管旁人怎麼說、怎麼想。
他只要云如皎。
云如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是揚起下頜看向顧枕夜。
久久,才又夸贊道:“你亦是,生得……過分好看了些。我從前啊……也特別、特別心悅于你。只是……你不愛我。”
他說不出什麼好詞夸獎了。
更在此話畢后,險些要將頭埋進自己的懷中去。
顧枕夜卻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回終是忍不住將他按入了自己懷中,又道:“我愛你,我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最是愛你。”
溫熱的話語吹拂在耳畔,燒得耳垂通紅。
好似在那一瞬間,云如皎醒來了片刻,真心實意地聽得了這句剖白。
但又不過一剎,他又道:“你是誰……我又是誰?”
顧枕夜一遍遍地為他重復著道:“我是顧枕夜,你是云如皎。”
又輕聲在每一次重復之后,補上一句:“我愛你,皎皎。”
云如皎終是在一剎那的清明過后,沉沉地倚著顧枕夜的肩膀睡去。
他的全身重量都壓在顧枕夜身上,可顧枕夜卻沒有半分的不悅。
顧枕夜恨不得這樣的時光,能持續到永遠永遠。
只是他心疼極了云如皎。
云如皎太累了,心底的苦遠超身上的。
顧枕夜知曉,他已經好久未曾這般輕松地睡上一覺了。
顧枕夜總希望他的皎皎能獲得這世間最好之物。
他舍不得云如皎一點不舒服。
他嘆了口氣,松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
逐漸涼下的溫度,讓他已經開始懷念了。
他打橫將云如皎抱起,輕手輕腳地安置在了床榻之上。
他為云如皎剝去外衣,可未曾動里面的褻衣一分。
又差人打了水,親自為云如皎擦了臉頰與手腳。
叫云如皎不會再有一分的不適感。
見得云如皎自顧自地翻了個身,仿若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像孩童般拱了拱。
顧枕夜瞧了個一清二楚,忍俊不禁道:“還是醉了的好。”
轉身卻又為他細致地掖好錦被,生怕他著了涼。
顧枕夜是想陪他的,可終歸自己還有旁的事情要做。
還是多加了些許靈力在那只玉簪上,見得云如皎又是輕聲哼唧了一下,這才安心離開。
他回了東偏殿,瞧見正對面的西偏殿已是吹熄了燈。
便又兀自搖了搖頭。
他忽而想起了昨日他們睡下后,是回了那個小院兒的。
今日可會又如此?
但他更是憶起了,是自己在睡下前,想著此事他們才歸去的。
如今既是知曉他能操縱人心,何嘗不再試試他是否也會將這個六界變得不合理?
既是想到如此,顧枕夜也便放下了手中翻閱的古籍。
和衣而眠在床榻之上,腦海中盡是他們會好生留在妖宮的念頭。
不需多時,他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