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重蹈覆轍,他們往后有的是日日夜夜。
“皎皎,我想問你……”顧枕夜有些遲疑,躊躇許久方才又道,“若是此事了結,云霽月擔了他要承擔的孽債,你會……再同我在一起嗎?”
云如皎未曾回應。
只是久久的靜默者。
一時間,顧枕夜甚至以為云如皎再次陷入了那虛無空間中不可自拔。
可他瞧見了云如皎肩上微微的顫抖。
所有他只有等著。
等著云如皎予他一個答案。
亦或是判處他死刑。
但即便他知曉前方是萬丈深淵,他照舊會為了云如皎跳下去。
可他心底也有期許啊……
——“我不知道。”
也許此間最最上乘的答案。
便是沒有答案。
云如皎沒有回頭,只是抬手用指尖拭去了緩緩滑落到下頜的淚珠。
又悵然說道:“我不知道,我不敢預想。你當真為我做了許多,我知道我合該感動到痛哭流涕,然后同你和好才對。可我不想……”
他回過頭,看向顧枕夜的眼中朦朦朧朧,瞧不清楚。
他搖搖頭,又道:“不想在沒有結果的時候,就去求一個肯定的答案。我不恨你了,可好似也不愛你了。即便是我想起了我們的過往,可那好像更似是局外人的故事了。我記得,可也不算記得。”
他稀里糊涂地說了許多話。
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只是顛三倒四的,說得他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我說胡話了,莫要在意。只是我現在當真給不了你答案,希望等一切事了那日,我會明白吧。望你……莫要生氣。”
顧枕夜一滯,待反應過來,又是忙不迭地搖了頭道:“不會的皎皎,我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間都不會生你的氣。
不急的,當真不急,不用現下便給我答案。我等你,多久都等著你。”
說未曾感動不是真的。
只是云如皎實在未曾有答案。
二人之間沉默氤氳著,還是顧枕夜先打破了這場僵局,說道:“皎皎,如今你會陷入虛無空間已是有三次,想來并非是巧合。我走的頗急,也未曾問詢云霽月此事。如今想來,只有自妖宮內尋些法子來。”
云如皎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
那黑暗中幼年的云霽月他還未曾弄清楚到底是怎般回事。
若是當真先將這虛無空間關閉,他恐怕再也無法弄清楚了。
他抿著唇,躊躇的神色寫滿了整張臉。
顧枕夜瞧了個一清二楚,既是不明白他為何猶豫,便干干脆脆地直接開口問道:“皎皎,你在擔憂什麼?”
云如皎想起了那日因為江寒酥在,他未曾同顧枕夜說完的話。
又是微微咽了一下,組織好語言說道:“我在其中,見到了云霽月……”
他抬眸見得顧枕夜驚異的目光,又慌亂道:“不是那個云霽月,應說是小時候的云霽月。他生的與云霽月……與我都極盡相似,想來若是我有幼時,應是生的那副模樣吧。我第二次進入其中的時候,便瞧見了他,不過只是一個虛影無法觸碰罷了。可這回……我碰到了他,他甚至在我的掌心寫下了一個字。”
“什麼字?”顧枕夜忙不迭地問道,急迫地想要知曉云霽月會否又傷害過他的皎皎。
云如皎朱唇輕啟,吐出個讓他們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字眼來——
“夢。”
“夢?”顧枕夜反復念了幾遍,可卻對其仍是毫無頭緒,“若說是命,我倒能理解。
可這夢一字,我卻絲毫不知道該如何理解作答了。不過提起夢……想來我自回到這千年前,卻是當真沒有再做過夢了。”
云如皎兀自一驚,心底驀地被什麼揪了起來。
久久不能落下。
他亦是一樣。
自回來之后,便一次夢都未曾做過。
若是只有他一人也算不得什麼。
可顧枕夜也是如此,那就當真有問題了。
他總覺得那虛無空間中即便恐怖,可幼年的云霽月卻未曾想過要害他。
比起現下識得的云霽月,他似乎更像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緘默不語,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我好似也未曾做過。”
只可惜顧枕夜心中揣著更多的事,未曾聽清他的話語。
云如皎沒有再重復,不過又是說道:“若是有法子能解此事,還是解了的好。一直心驚膽戰的,還得讓你日日盯著我,看我不曾再犯,也是不好。”
“我愿意的!”顧枕夜當即表了忠心,只是方向略微失了準頭,“我愿意一直守著你的。”
云如皎佯作不悅,又道:“那你是愿意讓我日日擔驚受怕,唯恐自己又落入其中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皎皎。”顧枕夜平日里向來靈巧的一張嘴,如今面對云如皎卻是失了口舌般,“皎皎,我當真不是這般想的,我只是……”
云如皎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枕夜方才知曉是他認真了。
可他不在意。
面對云如皎他總是要由心地。
云如皎回首瞧了一眼那精細柔軟的床榻,又是笑道:“今夜我住何處?想來妖王陛下這宮殿頗大,總有我容身之所的。不然我還知曉,你在妖宮外亦是有個小房子的,那處也是頗好。
”
顧枕夜知他說的是自己曾經以黑貓妖墨的身份在他身側之時的那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