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竟讓云霽月多了幾分遲疑,深深思慮是不是自己想法太甚了。
云霽月頓了頓, 方才又道:“那便回去再說吧。”
云如皎當即便瞇著眼睛應了一聲, 走了幾步,甫又裝著不經意般地繼續追問道:“所以……哥,你這幾日去了何處?我當真擔心你。”
云霽月腳步一滯, 顧左右而言他般地說道:“皎皎, 你這幾日在外面過夜,總是吃不飽、睡不好的。我做了飯菜, 也備了熱水,你吃完便去休息會兒吧。”
云如皎心中明了云霽月并不想再被問詢此事,便也沒再繼續。
他心中疑慮,更怕打草驚蛇。
不過是乖乖順順地聽了云霽月的話,好好吃飯又沐浴更衣。
再次躺在那柔軟的床榻之上,他本以為自己會很快地入睡。
可腦海中亂糟糟的一團, 叫他理不開剪不斷,如何都不能抽絲剝繭。
他看著房頂發著呆, 只恨自己想不起全部的記憶來。
若是他都記得, 也便不用這般為難地拼命追尋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了吧。
甚至在某一刻,他還在想著——
若是現下的顧枕夜是從前的顧枕夜, 他便能知曉自己所不記得的那些事情了吧。
那樣他會不會更容易明白云霽月的去向?
可顧枕夜不是。
云如皎抬眸望向窗外,似有一樹影搖搖晃晃。
他心下一揪, 又是驀地抽回了目光。
還是睡下的好。
夢中總沒有這般煩心事。
他緩緩闔上了雙眸,強迫著自己入睡。
可愈是這般, 他卻愈發得覺得在迷迷糊糊間, 似是想到了什麼。
只是想要再奮力睜開眼, 記下這一切,卻是不能了。
兩日未曾休息好的他,終是沉沉地墜入困意之中。
許是太累了,他并未曾做夢,一覺未曾醒來。
日升月沉。
不過又是一日的華燈初上。
顧枕夜用黑貓的身子伸了伸前爪,墊在下頜靜悄悄地看著云如皎。
他想要一躍而至云如皎的身側,用指尖撫平云如皎皺起的眉眼。
他癡癡地望著自己所愛之人,倏地又是感受到了自己身側一陣寒風襲來。
是有人縱著靈力朝他出手。
顧枕夜不用想,便知曉定然是云霽月的。
他是想殺了云霽月,可又恐云如皎難過。
到底還是未曾下殺手,不過堪堪躲過了云霽月的攻勢而已。
可云霽月卻并不打算放過他,招招裹著殺意向他的要害而去。
顧枕夜以黑貓的身子靈巧地躲避著云霽月的攻擊,自梧桐樹尖一躍上了屋頂。
云霽月的劍招劃破夜空,帶著劈星的架勢掀起了茅草所堆的屋頂。
顧枕夜便在他的肩頭背后跳躍,如同嘲諷般地躲避著他的殺招。
云霽月到底修為靈力都遠遠不如顧枕夜,沒多時就察覺到了自己是一直在被顧枕夜刻意戲耍。
他嗤笑一聲,扔下了劍柄,又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顧枕夜借著黑霧一瞬,化作人形。
披星戴月間便見黑發被銀冠束起,一襲黑衣上所繡皆為辟邪紋路。
他一挑眉,仔細觀瞻著云霽月那張與云如皎分明一樣的面容,又是刻意地搖了搖頭。
“你倒是聰慧,知對付我不過是以卵擊石,不如丟兵卸甲地討饒好。”他從不曾在意云霽月的感受,只又譏諷道,“我當然是你——弟弟所愛慕之人。
”
云霽月對他的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又道:“我日日與皎皎在一處,什麼時候他多了這麼個愛慕之人?還是你非要說,是那日他救你所致?”
顧枕夜一攤手,說道:“無可奉告。”
云霽月并不惱怒,冷哼一聲道:“可皎皎不愿見你,是他一直在轟你離開。想來你這般的大妖,理應還是要那一張臉皮的吧?如何還能做得這般沒臉沒皮的事兒,非要無休止地糾纏呢?”
顧枕夜不曾受他所激,淡然道:“可他護著我,騙了你。”
此話一出,霎時間便戳進了云霽月的心窩子中。
云霽月頓時咬緊了后牙,目光不由自主地探向云如皎住的屋子中。
是啊,云如皎騙他了。
云如皎從不曾騙過他的!
自他將云如皎帶到這個世間后,云如皎便是如同一塊璞玉,任他雕琢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他是依著記憶中的自己,培養著云如皎。
他總覺得云如皎應是事事順著他,可如今云如皎卻是大不一樣了。
有了自己的思維,竟當真懷疑起了自己。
云霽月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可他沒機會了,他只能有云如皎一人了。
他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了幾遭,奮力壓下去后又道:“那又如何?終歸他是我弟弟,他聽的是我的話!”
顧枕夜微微勾唇:“是嗎?他到底是什麼,你不知曉嗎?分明是你親手……”
他話音未落,云霽月已是沉不住氣,怒罵道:“閉嘴!——”
云霽月害怕極了,怕云如皎發現自己真實的身份。
更怕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如夢泡影般,一戳就破了。
顧枕夜輕笑一聲道:“放心吧,我下了隔音罩,他不會知道的。
”
云霽月咬牙切齒,卻又無從得知顧枕夜市怎麼省得這件事的,只能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