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記憶 “他死了,顧枕夜會開心吧。”
只云如皎自嘲間,卻是瞧見冰川深處似有個小屋。
是用冰雪砌成的,遠遠看著格外漂亮。
他不自覺地被那處吸引住了,沿著目光所及之處往哪里走去。
可他似乎又被定住在了原地,不論如何努力那冰雪般的屋子永遠在他的眼前。
等他恍惚間反應過來之時,卻見得是來時路已不在。
消失在茫茫風雪之間。
云如皎頓時方覺得他好像誤入了一個圈套一般。
也許這就是這個禁地的秘密。
只愈發寒冷的體征涌上,他環抱住了自己。
他實在是太冷了。
冷到靈力皆化作溫度。
他嘗試著招云,可莫名其妙地在這冰川之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他分明記得自己來時走過的路,可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
他只覺得愈發得冷了起來。
唯一的出路卻只有繼續向著那個小屋行進。
可他又走了許久,卻依舊不見得挨近幾分。
卻是聽聞了一個熟識的聲音。
是顧枕夜。
他便是不用回首,就能知曉的人。
顧枕夜皺著眉頭說道:“你怎麼會在此處?你不該在此處的。”
云如皎轉頭便見得顧枕夜亦是如從前那般不耐煩的模樣,便是問道:“你不是……在閉關?”
顧枕夜擰了眉眼,環臂道:“我做甚,在何處,又與你有何干系。你且快些離開此處,別逼我對你出手。”
云如皎早便對他的惡語相向習以為常,又道:“我想離開,可我卻尋不到方向了。對不起……我不是刻意的,我只是覺得這處熟悉,想要尋找我曾經的記憶……。”
顧枕夜怎會聽得他全然話語,自是斬釘截鐵地打斷道:“我不管你有何企圖,現在快滾,我還能饒你一命!”
云如皎抿著唇,招了云,又道:“我當真出不去,若是妖王肯愿意為我引一條路……”
“不愿意。”可回應他的卻是顧枕夜更惱人的話語,不過薄涼一句。
云如皎只得默然忍受,又道:“便是不愿引路,畫上地圖,指上一條路,可否?”
顧枕夜定睛看了他許久,隨手朝著他背后的方向指去。
繼而又道:“那里。”
云如皎僵硬著凍透的身體,朝他躬身謝了禮。
他的上唇止不住地磕著下唇,連話語都變得戰栗了起來。
直叫他動作都慢了幾分,轉過頭看向身后路時,腦中卻有些混沌。
只待他再回首,卻不見了顧枕夜的蹤影。
茫茫白雪中。
又唯獨留下了他一人。
他不知所措。
更不明所以。
他的一襲白衣輕紗被寒風吹拂,瘦削的身影仿若與雪天一色容和。
霜雪落于他的肩頭,將他完完全全地包裹在此處。
似是不愿再放他離開。
寒風如同利刃。
冷得仿若要生生將他整副骨血剜出一般。
他早便應該知曉——
顧枕夜又何時曾在意過他的死活?
興許……他死了,顧枕夜會更如釋重負吧。
云如皎仰頭望著那漫天的大雪。
緩緩闔上了自己的雙眸。
顧枕夜自閉關中,忽而心神不寧了起來。
他如同在睡夢中被人重重地在胸口捶了一拳,憋悶得難受。
他的腦海中嗡鳴一聲,強灌了一整壺冷酒下肚,方才寧靜了許多。
他皺著眉頭,不知自己到底是怎般回事。
但莫名直覺哪里出了差錯。
但他如今魂魄不穩,唯有繼續以自己妖力壓制。
他抽不得身去探究到底是如何了,又是很快地再次遁入閉關的輪轉之中。
直至十日后,他呼出口中最后一抹濁氣。
叫妖力自身體里又循環往復了一周天,方才察覺到自己的三魂七魄解釋□□了下來。
他起身沐浴更衣,換上了妖侍從來的新衣。
方才憶起自己之前那時候覺得的不對勁兒。
他狀似有意無意地問道:“十日前,可是發生了什麼?我擱在極寒之地的影子,似是有幾分異動。”
妖侍垂眸答道:“十日前有一人不知如何破了封印,只身闖入了妖族禁地。”
“是誰?!”顧枕夜心下一縮,竟是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抿著唇,頓時多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妖侍似是有難言之隱,置喙許久方才道:“是……是那位。”
顧枕夜甫一怔,闔了闔雙眸,再睜眼時是滿目清明。
他狀似隨意地道:“嗯,下去吧。”
可字里行間中卻是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妖侍順從地離去,只也不懂——
緣何妖王總是推開那位,如今卻又有幾分懼怕寫在眸色之中?
只他不敢多問,匆匆離去了。
顧枕夜凝視著他掛于床頭的畫作,那是另一幅。
其上之人言笑晏晏,一身素色青衣與如今的云如皎大相徑庭。
他的指尖拂過那人的面容,便是仿若在勾勒著從前的音容相貌一般。
——“我到底做錯了沒有?”
顧枕夜的一聲輕嘆化入風中。
他便也和著風,一同迅速地向著那極寒之地而去。
云如皎已不知自己在此處呆了多少時日。
他的修為本就不甚,如今為了維持體溫已是消耗了近乎全部。
可那極寒之地的冷意,還是如同生刀子一般,生生地剜進了他的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