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將這些疑問都藏在心底,多不得何時有了機會,再問向墨罷了。
“抱歉。”云如皎輕聲說道。
可那端的人,卻似是沒聽見。
可顧枕夜聽清了那隨風飄來的話語,乍如一道雷擊在了他的胸腔。
悶悶的。
他嘗試著試探自己封存情魄的封印。
那里依舊穩若泰山。
可為什麼?
云如皎緩行了幾步,又定在原地等著他。
他無奈,唯有送君歸家。
云如皎摸索著為顧枕夜斟了杯茶,又道:“你即為妖族,是何獸形?”
顧枕夜本為玄虎,如今卻也不得這般言語,只沉吟片刻道:“黑貓。”
“黑貓?”云如皎一頓,手上的動作也有些凝滯了下來。
他的回憶中,似乎有個一閃而逝的片段中,曾有過一只黑貓。
可他抓不住那些隨風飄逝的記憶碎片。
他多想能記起從前曾發生過什麼。
顧枕夜說出此語,便有幾分后悔。
可他仔細觀瞻著云如皎的神色,卻還是陡然松了一口氣。
不記得便好。
只要他什麼都不記得……
云如皎只覺得墨比顧枕夜還要冷言些。
久而久之也尋不到一個話題言說。
顧枕夜更是有些坐不住,便佯作了妖宮有人傳信而來。
為了叫云如皎不再懷疑有他,顧枕夜倒還是將方才屬下所呈報之事說與了云如皎作為理由。
——“仙界通稟,說南海仙君失蹤多時。如今倒是候著各界探查一番的,妖王喚我回行,理應是派我探查此事。”
這般正式的理由,云如皎又如何攔得。
唯有當即便松了口,又對顧枕夜說了句多謝。
顧枕夜走到門檻,又折而復返。
他一揮手,便將掛于墻壁一側的地圖上凹凸地注滿了標記。
尤其是此處居所,與妖宮的大門。
“下次,莫要再瞎走了。”
云如皎撫摸著重新標注過的地圖,又是抿抿唇,對著顧枕夜說道:“墨,幫我告知妖王一件事。那星圖……”
他話音未落,顧枕夜便已是嗯了一聲打斷:“我先離去,有事下次再言說。”
云如皎一頓,只得聽罷顧枕夜離開的響動,默默地研究著地圖到深夜。
他感受到了光線的變化,只是他尋不到屋中的燭火,任憑自己落入無邊黑暗之中。
月上柳梢,方才有了一絲溫和的光亮。
云如皎借著那光暈,坐定在窗下。
他等著有人歸來。
可又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了。
其實也許在他的雙生兄長云霽月跳了往生澗后——
這世間他就只是一個人了。
他很想記起從前的往事。
他很想讓自己再次成為一個正常人。
他也很想……不再這麼孤單。
許是昨日休息得太久,今日他在窗前坐了半宿也不曾有困頓之意。
倒是等回了去魔界折返的阿聞。
阿聞本以為云如皎已是睡下,躡手躡腳也并不想再去打擾到他。
卻聽窗前悠然一聲喚了他的名諱,方才趕忙點了燭火。
“星君,您雖是如今瞧不大清,可到底也能分辨些光線的。怎得沒將燭火燃了?”
云如皎淡然道:“可我尋不到蠟燭置于何處。”
阿聞便又道:“我走前同您言語了,就放在床榻旁的架子上了。不過稍動靈力,就能燃起的。”
云如皎倒沒一絲窘然:“下午見了個人,倒是忘卻了。抱歉啊,阿聞,叫你擔憂了。
”
阿聞心下動容。
這般好的云如皎,卻是要受顧枕夜那廝的羞辱。
“星君見了何人?”阿聞點了燭光,便瞧見顧枕夜下午留在此處的藥包,“這藥可是那人給的?”
云如皎沒細說,只言語道:“是昨日裝成了你的那個妖族侍衛。”
阿聞聽罷,眉頭緊鎖:“昨日那人不是……”
他欲言又止,卻沒再繼續說下去,不過用旁的話語搪塞應付了過去。
他尋了江寒酥又挨了打才拿回的魔花來,自屋中尋了個白瓷花瓶蓄了水插上。
又覆了些靈力上去滋養著。
見得云如皎多了一分疑惑神色,方才解釋道:“是魔尊交托的,這花暫不能入藥,需得星君與他親近幾日后,才有功效。”
說得倒是奇巧,可誰也沒太放在心上。
做罷這一切后,云如皎忙對阿聞道:“快去歇息吧,今日你也勞累了一天。”
“好。”阿聞拱了手,便要去耳房處住下,瞧著那藥包又道,“明日我早起些,將這藥煎了與星君。”
云如皎又是道了聲多謝。
這會子倒是自覺有些困頓,和衣而眠了。
清早他便聞見了藥香。
那顧枕夜所帶來治療他眼睛的藥并不苦澀,只嗅起來有些酸。
云如皎本是想借著眼睛的事情,多在妖宮待上許久的。
可如今卻更想能看清墨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昨日一別,他卻有許久未曾與其再見。
但妖宮卻仍是一日一貼的藥送來,附的都是墨的名諱。
只這藥卻并無作用,云如皎還是一日日的看不見。
便是連阿聞都有些急躁了起來,還是云如皎撫慰道:“順其自然,許是哪一日我忽而醒來,便看得見了。
”
只他心底亦是在祈禱,快些的好。
江寒酥從他舅舅手下逃了兩次,每次不過是來尋他說上幾句話。
又堪堪被魔族的護衛抓了回去,繼續關著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