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要現上一番,卻陡然瞧見了沒了障眼法遮蓋下,云如皎的那一張臉。
“你的臉!”顧枕夜倒吸了一口冷氣。
云如皎卻是拼死趁著這個時機將鐲子奪了回來,重新戴了回去。
他的面色如常,似是并沒有任何的氣惱之色。
只是緩緩說道:“無甚,不會毀了你曾經喜歡過的這一張臉的。”
此話一出,便是云如皎都多了幾分訝異。
他何時能說出這般噎人的話語來了?
他素日里……都是平和的。
顧枕夜心下微微一動,卻是看著這張臉發怔。
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告訴云如皎留下來也是可以的。
可不過片刻,理智便占據了上風。
他早已不會動情,不過是記憶驅使自己所做這些事罷了。
他垂下眼眸,又道:“你的臉啊……可當真丑陋。”
他的手指在系帶上繞了一圈,擰成了一個結,又道:“從前只是覺得你像他讓我不舒服,如今卻是覺得……厭惡。”
他的話語傷人傷心,可云如皎卻仿若絲毫不查一般。
只沉浸于自己今日會揚起唇角,又已然會出言譏諷顧枕夜的喜悅之中。
云如皎沒由得對著顧枕夜這一句話,道了聲:“多謝。”
顧枕夜瞠目結舌。
多……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回應。
顧枕夜仿佛才是那個失了心之人,竟是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不過是站在樹下,干脆地默了聲。
即便是云如皎日日來尋他,他照舊與云如皎間話說得并不多。
云如皎本也是個不多話之人,他更甚之,是不愿多說話。
如今靜謐糾葛在他二人之間,顧枕夜卻忽而覺得他有些怕了云如皎了。
他身為妖王,是因著他擇了這條路,而不是被逼迫的。
天帝從前也曾拉攏過他,許下獸神之位。
可到底他要在這妖界,守住他要守護的人。
他抬眸眺望著遠處的冰原,那里種著的是能救他摯愛之人命的魂冰菡萏。
他唯有等到那株用千年寒冰滋育而生的花苞開啟,他才能回到他的愛人身側。
顧枕夜兀自打量了一番立于月下星間的云如皎,卻是忽而又憶起了云如皎司星官的身份。
魂冰菡萏開花實屬不易,但星象卻也對其有不少的作用。
若是能借星圖一觀,他興許能大大縮短魂冰菡萏的生長時長。
他便頓時有了法子,只對云如皎說道:“你即是想多留在妖宮些時日,便幫我個忙吧。”
他說得懇切。
一則若是云如皎不愿,便趕緊回到靈折山去。
若是云如皎樂意,那他之后也有的是法子,再迫使云如皎遠離他。
云如皎自是抬眸,眼中清澈如水,似是一眼便能望到他的心底。
顧枕夜有幾分不敢面對著他的眼眸,只道:“你可應不應?”
“好。”云如皎不曾再過多思慮,直直地答應了下來。
顧枕夜的眉頭擰起:“我可還未曾言說是何事。”
云如皎直視著顧枕夜的眼眸,微微勾唇道:“只要能在妖宮,在你的身側,何事都好。”
顧枕夜橫眉又道:“你便是非得把自己弄得這般卑微?”
云如皎斂眸,垂下瞧著自己被酒潑污的鞋尖:“算不得卑微,不過是心之所向罷了。妖王,你不是亦然如此嗎?”
顧枕夜無言以對。
久久方才輕聲又道:“我要星圖。
”
云如皎的臉色驟然一頓,怔怔地又看向了顧枕夜。
可顧枕夜說出來,更是揚起了下頜,再不正眼瞧著云如皎。
他本就生得遠比云如皎高大,如今抬眼只看得云如皎的顱頂。
那里本合該是銀色,如今卻被障眼法掩蓋成了青絲。
夏夜的微風拂過他二人的衣角,竟是吹動了顧枕夜寬大的黑紗外袍。
與云如皎的白衣絞在了一起。
不過一瞬,卻又在黑白分明的交界線上分了開來。
云如皎的目光膠著于其上,似是稍稍地嘆了口氣。
他仿若是下了何等的決心一般,應聲道:“好。”
星圖是司星官最重要的物件兒,也是最不能叫外人看見的。
便是連阿聞,都未曾觸及過星圖。
那是天帝予他的信任,可如今他,卻要將這份信任親手交托出去。
這般行徑如同小人一般,背叛了天帝。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顧枕夜要星圖作何用處。
若是顧枕夜有心作梗,恐怕這六界亦是會因為星盤不穩而大亂。
但他還是應了。
他抬眸看著最明亮的那顆啟明星,又道:“我沒法子拿真的星圖來給你看,星圖若是離了靈折山天帝會感應到的。故而我會繪制一幅與你,望你……”
他說不出余下的話語來了。
只是這件事全是他的過錯。
但他沒法子不做這件錯事。
作者有話要說:
搞點刺激的!
小劇場:
云如皎:其實我不是戀愛腦來著,我利己主義。
顧枕夜:哥不信,你就是愛哥。
云如皎:……
第04章 眼盲 “云如皎這是將他認錯了?”
這是第一次云如皎自行回了靈折山去。
不過他未曾同阿聞言語,也算是留的阿聞在此處給自己做個后路。
更者說是,怕了阿聞會阻止他想做之事。
招云回到靈折山不過剎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