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貪婪地嗅著祝辭身上的木質香氣。

　　祝辭一只手穩當的抱起他。

　　男生呼吸打在他耳畔，舒緩綿長。

　　祝辭轉頭看著肩膀上的睡顏。

　　終究，小心翼翼，順從本心。

　　他輕輕吻了他。

　　他愛他，越是愛他，越是藏著。

　　偷偷的，熱烈的愛著他。

　　認識這麼久，唯一的一次近距離觸碰。

　　“等我們回來，我也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

　　可惜沒有以后了。

　　昆侖山一戰死傷慘重。

　　許枳泱親眼看著那個智力進化者，六歲的小男孩因為自己的一個失誤而死在自己面前。

　　男孩睜大的雙眼滿是恐懼，遺憾，痛苦。

　　五行能量者相繼死亡。

　　夜鷹小隊，冷玥……全部慘死。

　　“楚宴寧……給我活下去。”

　　這是楚宴深最后的話。

　　對講機內傳來楚宴寧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許枳泱滿身是血倒在一旁，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植物。

　　他費力地轉頭再次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李徽茵。

　　他還是沒能兌現承諾保護好她。

　　傻姑娘成了冰冷的尸體。

　　再也……看不到她笑了……

　　祝辭手腳折斷，只用唯一還能動的右手撫摸許枳泱的臉頰，將人抱進懷里。

　　他擦去男生嘴邊的血，珍重在許枳泱面頰上落下一吻。

　　“我喜歡你，許枳泱。”

　　許枳泱瞳孔渙散，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落在唇上的吻，讓他明白，原來這不是臨死前的臆想。

　　“我也喜歡你，不過為什麼這麼晚才說啊……早一天也是好的。”

　　“哪怕早一點……早一點你告訴我，或者……或者我鼓起勇氣，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多一點時間在一起。”

　　許枳泱縮進祝辭懷里，即便此刻天崩地裂，他也不在乎了。

　　“對不起，是我說的太晚了。”

　　祝辭輕吻男生發絲，滿是愛意。

　　許枳泱用最后一絲力氣牽緊了祝辭的手。

　　他感覺到渾身的能量已經開始消散，生命到了盡頭。

　　“如果有下輩子……祝辭……求你早點找到我。”

　　“我希望……下輩子……早點遇見……”

　　“好，我答應你，軍人說出口的承諾，不會反悔。”

　　祝辭眼淚掉落在許枳泱眉尾。

　　“我的泱泱，下輩子我們再見。”

　　“好……”

　　許枳泱抬眼望進祝辭溫柔的眸子里，最后看了他一眼，隨后眼睫微微一垂，沒了氣息。

　　祝辭無聲痛哭，悲慟地抱緊懷里了無聲息的男生。

　　在一陣槍響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里尸橫遍野。

　　唯有這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細如發絲的菟絲子漸漸纏繞上男生身體。

　　他們早就做過交易。

　　“如果有來世，我去報答你。”

　　菟絲子漸漸凝聚成人形。

　　“你叫，許枳泱。”

第156章 上一世的靈魂

　　昆侖山一戰，全員犧牲。

　　跪在地面的阿泱紅瞳漸漸暗淡。

　　許枳泱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刻歸位。

　　周圍的風暴漸漸消弭。

　　祝辭走上前去扶起人，“泱泱。”

　　“祝辭……”許枳泱帶著哭腔喊了他一聲。

　　“我在這里。”

　　祝辭把人摟進懷里。

　　他輕聲說：“我實現了承諾。”

　　許枳泱渾身一僵，忽然明白了什麼，崩潰地埋在祝辭肩窩痛哭出聲。

　　原來祝辭也是重生者。

　　這時許枳泱才知道，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愛祝辭已經成了本能。

　　他們之間有什麼愛河好墜？

　　他們分明早已溺死過一回。

　　許久后，許枳泱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

　　祝辭半抱著將人扶起，“還行嗎？我背你？”

　　“沒事。”許枳泱搖搖頭。

　　韓知澈紅著眼走過來：“記憶全部恢復了？”

　　許枳泱：“嗯，我就知道你會發現。”

　　“你這是剜你的心還是剜我的心。”

　　韓知澈嘆氣搖頭：“用父母出事的事情來作為記憶節點，我再發現不了就白瞎了智力進化者的身份。”

　　“純屬無奈，當時……時間緊迫。”

　　許枳泱看了一圈人，“這件事……一會兒我告訴你。”

　　“明天吧，你該休息。”祝辭不容拒絕道。

　　韓知澈看了一眼祝辭，“行，今天也挺晚了，休息吧，明天我在會議室等著你們。”

　　“好。”

　　韓知澈和紀琛離開。

　　許枳泱手掌虛虛搭在牧柯腹部，沒一會兒修復好了他的傷口。

　　“對不起啊牧哥。”

　　牧柯笑了下：“沒事。”

　　傅青白走了過來，將手臂伸到許枳泱眼前。

　　“小泱泱，你的記憶中有我嗎？”

　　許枳泱笑著將手覆蓋在他小臂上的傷痕上，驀地笑了起來。

　　“有，你和現在一樣厚臉皮不講道理，讓我死后被你的菟絲子吃掉，不答應都不行。”

　　“是嗎，那挺好的。”

　　“嗯……”

　　挺好的，大家都活著。

　　許枳泱揉揉發酸的鼻尖，垂下眼睫不敢看任何人。

　　李徽茵吸吸鼻子，“許小泱，你和韓哥說的話我有點聽不懂，但是你說的重生……是真的嗎？”

　　看到活蹦亂跳的李徽茵，許枳泱心里無比慶幸，但想起在昆侖山徹底長眠的姑娘。

　　許枳泱心里擰著疼。

　　“是……”

　　“那上一世的我死了嗎？”

　　許枳泱眼淚朦朧地抬眼看她。

　　“嗯……”

　　“沒……沒關系。”李徽茵擦去眼淚，裝作無所謂道：“反正我們現在還活著，我們都不會死的。”

　　許枳泱沒說話，抬手摁了下她的腦袋，轉身徑直上樓去。

　　半夜，原本和許枳泱相擁而眠的祝辭醒過來。

　　懷里空空如也。

　　祝辭是在陽臺外找到人的。

　　許枳泱正坐在欄桿上，雙腳懸空，仰頭看著夜空中的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