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單和孟玉言兩個人站在一起時,還是有那麼幾分父子像,就是兩個人那時的氣氛,不像一對父子,像一對仇家。
一旁章萱意思意思勸了孟楚華幾句:“楚華,你那麼大聲干嘛,玉言還小…”
“小什麼小,他都多大了?你別管,他就是慣壞了,越大越沒個樣子,還沒小時候懂事,現在對長輩一點禮貌都沒有…”
章萱繼續在一旁說好話做好人。
“不是,玉言這孩子之前不是才出事了嘛,也是我不好…當時急昏頭了,明明說去醫院看他的,后面一忙,就給忙忘了……”
章萱說完,給孟楚華碗里夾菜,而她兒子也跟著補了幾句,也有樣學樣的跟著給孟楚華倒酒,接著又是他親爹不滿的聲音:
“這哪里能怪你,孟玉言都這麼大個人了,總不能還成天讓大人看著吧…”
***
從始至終,看著嚴厲呵斥孟玉言的孟楚華其實都沒有直視過孟玉言一眼,哪怕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也是飄向別處的。
以前小時候不懂這些,后面越大越能明白這是為什麼,孟玉言有些諷刺的想著,大抵是因為自己這張和他生母過分相似的臉吧?
不然怎麼能解釋身為孩子他爹的孟楚華明明最應該陪著他的人,卻很少和孟玉言相處?
又怎麼能解釋在極少的幾次和孟玉言的相處里,他總是用一種無比復雜的眼神看著孟玉言的臉發呆?
像透過他在看誰,懷念著誰一樣。
當然,相處都是極少的,更多的時候,孟楚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很少和孟玉言單獨待在一起。
甚至能感覺出他有些逃避的意思,這種逃避的心理隨著孟玉言年紀的增長愈發明顯,有時候孟玉言也會揣測,他會后悔嗎?他真的愛過自己的母親嗎?
但很快又停止了這個念頭,
還是算了吧。
***
除了逃避之外,在另一方面,孟楚華又對孟玉言有著極高的要求,他認為孟玉言必須要樣樣都做到完美,也早早的承諾了以后他的東西全部都是孟玉言的。
就是這麼一點說不通的矛盾,讓成年以前的孟玉言對自己的父親心里懷著一點點期待。
當然,這點微不足道的期待也在成長的過程中逐漸被他本人和他的二婚妻子給磨沒了。
現在的孟玉言不再期待從父親那里獲取什麼,只是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樣子,太陽穴就疼得不行。
別說吃飯的胃口了,他甚至感覺胃里一陣隱隱反胃。孟玉言騰地起身,身下的椅子隨著他的動作在地面發出刺耳的噪音:
“行了,既然找我沒什麼別的事,那我也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吃飯了。”
說完這句話,孟玉言也懶得看他們臉色和反應,直接離開了。
***
孟玉言那天之所以沒回家,其實也是因為他收到孟楚華的消息,說想和他談談,可惜這場談話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出門后,一輛低調的豪車正靜靜停在原地,里面的是他新提拔上來的生活助理。
年紀不大,但辦事挺細心的,哪怕孟玉言沒讓他等著,但在沒接到讓他離開信息前,對方也依舊一直在門口等著。
“現在回藍水灣。
”
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經天黑了,一盞盞璀璨的路燈透過車窗在孟玉言臉上一一掠過。
偶爾一瞬的明亮也讓前排的司機看到:坐在后排的孟總唇角緊緊抿著的,眉眼間堆滿了漠然,只能感受到他的疏離。
——完全看不出他心情的好壞。
和失憶時的情緒外露不同,現在恢復記憶的孟玉言就像是重新戴上了一張完美的面具,真的很難能夠從他的表情中揣測他的心情。
***
藍水灣并不能說是孟玉言的產業,
準確的說房子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喬清斐女士,只不過在她將它留給了自己的兒子罷了。
曾幾何時,孟楚華居住在妻子的屋檐下,而等后來身價漲了后,他又很快換了處地段更好的房子。
一直到孟玉言成年后,從孟楚華身邊離開,毅然決然的搬進了這棟小洋房。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搬出去過。
哪怕他完全可以換更好的房子。
畢竟孟玉言手里還是有一些資產的,其中有媽媽留的,有這些年舅舅暗地里接濟的,再加上他自己也賺了一些。
雖然對比起同樣是獨子的鐘鈞來說,孟玉言手里可支配的資源比他要少了些,但最起碼,購置房產還是挺輕松的。
他依舊住在那,成年后的孟玉言就像一個領地意識很強的小動物,不允許自己的領地被其他陌生人占領。
他牢牢守著地盤,絕對不允許孟楚華和那位章萱女士及他兒子踏足一步。
***
“好的,那我明天來接您。”
新任的生活助理似乎比上一任話要多一些。
哪怕在孟玉言告訴他可以離開時,似乎依舊有些擔心孟玉言,還多嘴了一句。
“聽說您胃并不好,晚餐又沒吃多少,需不需要另外幫您定餐呢?我知道有一家很符合您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