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想著,興許能促進他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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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看吧…這就是你爸。”
鐘鈞拿著在網上搜到的某個采訪圖。圖片上的中年男人和孟玉言有幾分像,圖片上還標注有他的名字——孟楚華。
“………”
孟玉言看著照片,沒說話。
“哦,這是你那個后媽和他的兒子的照片,”鐘鈞手指隨意的滑動著平板上的照片,“怎麼樣?想起來什麼沒有?”
那些照片依舊還是在網上搜來的,背景應該是在舉辦什麼生日會,一男一女圍著一個模樣清秀的青年正在切蛋糕。
現場的氣氛光從照片上看就能看出來一定很熱鬧。看上去,他們三個就好像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一樣。
“………”
孟玉言還是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記憶的關系,孟玉言看著自己家人的照片,居然沒有一絲絲觸動,就像看著陌生人那樣。
看著父親的照片,看著后媽的照片,他心里涌現出來的是淡淡的苦悶。
一種悶悶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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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鈞和孟玉言從四歲認識,到二十六歲,相當于認識二十二年,還當了這麼多的死對頭,他自然知道很多孟玉言的事情。
比如他知道孟玉言的親媽在生他時非常兇險,又是早產又是難產。
生孩子本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的事,再加上孟玉言親媽的身子骨也不怎麼好,當年都沒下手術臺,就死了。
鐘鈞還聽說,孟玉言的媽媽完全是靠最后一口力氣把孩子生下來,撐著看了孟玉言最后一眼才閉上眼睛的。
再比如:孟玉言的名字是他媽取的。
孟媽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懷的是個女孩,提前給未出世的孩子準備了很多小女生的衣服和各種小禮物。
名字也提前準備了好幾個玉字開頭的,女孩子嘛,名字里帶玉好一點,還說以后讓小孩自己選。
最后孟玉言的爹也的確把孟夫人準備的名字寫成了一個一個的小紙團,讓剛從保溫箱里出來的小崽子自己抓。
瘦巴巴的小孩從玉君、玉婉、玉秋等等一堆玉開頭的名字中,抓了現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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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他爸,關于他媽,關于他的家庭這些事,鐘鈞沒有欺騙孟玉言,都是如實告訴他,就是稍微參雜了一點點瞎編的內容。
比如明明孟玉言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優秀,他的后媽和他那個哥哥雖然一直想從孟玉言手里搶走股份,但孟玉言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對母子倆一直沒得逞過。
而在鐘鈞的口里,就變成了他們母子倆已經把孟玉言的股份全部搶走了啦,所以他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這個謊言其實非常冒險,但又結合孟玉言當時的情況來說,又非常合理。
為什麼他會在外地出車禍,為什麼好幾天了,他爸都沒來看他?為什麼他在看著家里人的照片毫無波動,這些種種反常仿佛都有了相應的解釋。
就算有些地方稍微對不上也沒關系,因為鐘鈞還可以解釋,家務事本來只有圈子里的人才知道,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的,網上的那些都是假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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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真真假假的謊言,對腦子失憶,什麼都不記得的孟玉言來說,想分辨太難了。
甚至不知道是是不是因為他心里本來就害怕出現這種局面還是怎麼,孟玉言的潛意識里竟然也沒覺得有一點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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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有印象嗎?”鐘鈞試探性的問著,“其實我這兒,還有好幾張照片呢,不過你現在應該更不記得了…”
“………”
“那時候是你自己照片拿出來說放我這里的。”鐘鈞的記性非常不錯,哪怕過去那麼多年的事,他也還是能記得非常清楚,
“我還記得那會兒是一個下雨天,咱們在秘密基地見的,你穿著一件小黃鴨的連帽雨衣…。”
“你當時還抱著一個小箱子,說只剩下這些了,還有一些被阿姨和保姆偷偷扔了。說先把剩下的照片寄存在我這里,說放在家里的話,那個新阿姨會不喜歡…”
“記得那天還下著雨,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你哭了,反正你臉上還是濕漉漉的。”鐘鈞一臉懷念,“要知道前一天,你還說不理我的。”
鐘鈞那時候是真把孟玉言當成好朋友的,所以對于孟玉言說以后不理他了,也是非常非常的難過。
過去記憶,其實鐘鈞一直都記得。只是再后面慢慢長大,兩個人的關系就越來越緊張,也的確很難有機會回憶這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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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
孟玉言聽著鐘鈞的話,腦子里有模糊的片段,但不清晰,“我,我不記得了。”
以前的他很少外露的情緒,無論是生氣還是高興,從他的臉上都找不到一絲的波瀾,眼底永遠都是深不見底的平靜。
有人曾評價他:少年老成。
而現在失憶讓孟玉言的性格和平時有不同,他看著自己父親和后媽一起的照片,微微皺著眉,明顯就是不舒服的表情。
“我不看…我不看這個。”
孟玉言一把推開鐘鈞的手機,自己慢吞吞鉆進被子里,縮頭烏龜一般想用被子蓋住頭,“我不想看他們,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