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為之吧!”
青脊撂下一句,自以為善意的提醒,很快就假借著回忘憂谷的借口,向著谷外而去。
“嘶嘶——”
一條頭頂生出兩塊白斑的黑蛇,在他離去后,悄無聲息地從一根枯枝上倒吊了下來。
“去了也好。”他一開口,便知他是青脊口中的“雙斑”了。
雙斑喃喃自語:“你去了,算是幫我省去一個大麻煩。”
“……謀殺同族,被螣蛇大神發現,可是重罪啊。”
雙斑不急不緩地游到枝頭。
他幻化出人形,望著青脊離去的背影,抬起衣袖,用墨色的袖子擋住了溢出冷笑的唇角:“就憑你……也配當螣蛇大神?”
他用手指撩起垂在耳側的發絲:“也只有我,這種與螣蛇血脈相連的蛇妖,才有資格!”
雙斑的野心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幾日后。
玉蚺將青脊失蹤的消息,上報給了梵樓。
“青脊?”
踩著黑蛇的沈玉霏插了一句話,“這名字倒是好……他是誰?”
玉蚺的額角猛地繃起一根青筋,但當他對上黑蛇金色的眼眸時,還是選擇了服從:“那日第一次與沈宗主相見,青脊就跪在我的身后。”
沈玉霏模模糊糊是有這麼個印象:“是了,當時……的確有三條蛇。”
玉蚺一噎,干脆不去接話,而是望向梵樓:“螣蛇大神,我會盡快安排人手,頂替青脊。”
他說話間,身后已經走上來一道人影。
那人影施施然跪在梵樓的腳邊:“螣蛇大神。”
他又向沈玉霏行禮:“白矖大神。”
“嗯?”這一回,連沈玉霏都詫異起來,“你竟愿意拜我。”
蛇妖抬起頭,面含微笑:“雙斑……不敢違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4章 134
沈玉霏盯著雙斑看了片刻, 又收回了視線。
他在合歡宗宗主的位置上坐得久了,看人很準。
雙斑掩藏得再好,沈玉霏還是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壓抑的惡意。
……這也正常。
他是人修,于妖修而言, 如若梵樓沒有做出選擇, 將他變成白矖, 他與雙斑,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沈玉霏懶得對雙斑出手。
要是來一個蛇妖, 他就要出手,蛇妖還沒怎麼樣, 他就要先累死了。
沈玉霏只是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順勢靠在了梵樓的蛇尾上。
玉蚺還在說話:“螣蛇大神,按照您的吩咐, 屆時, 能化形的族人都會出現在合籍大典上。”
他邊說, 邊覷著將螣蛇當成“腳墊”的沈玉霏, 眼前一陣陣發黑,“螣蛇大神囑咐我尋的東西,我也尋到了。”
沈玉霏又抬起了頭。
他雖然視梵樓為“所有物”,但也不會去管梵樓與蛇妖們說了什麼。
所以, 他也不知道,梵樓吩咐玉蚺要找的, 是什麼東西。
“拿來。”
巨大的黑蛇揚起了蛇首, 嘶嘶地吐著信子,垂頭來到了玉蚺的身前, 銜住蛇妖獻上的寶物后, 居高臨下地命令, “再去找。”
玉蚺被螣蛇的氣息逼跪在地,失魂落魄地應了一聲,然后就在雙斑的攙扶下,離開了臨月閣。
他的背影看起來頗為滄桑,而梵樓則銜著他尋來的東西,無聲地回到了沈玉霏的身側。
螣蛇將銜著的東西放在沈玉霏的手邊,還用蛇首輕輕地頂了一下。
沈玉霏順勢低頭,眼睛微微一亮——梵樓命玉蚺尋來的,是一對鑲著金邊的鐲子,瞧著像是蛇鱗制作而成,上面還雕刻著繁雜的花紋。
……該是個法器,但相比起鐲子的用處,沈玉霏更喜歡鐲子的樣式。
他喜歡漂亮的東西,當即將鐲子套在了手腕上。
皓腕配墨鐲,沈玉霏抬起手臂,任由紅色的袖擺落花般跌在臂彎里。
他故意湊到蛇首前:“阿樓,好看嗎?”
黑蛇吐了吐信子,用蛇首蹭著沈玉霏的小臂,蹭著蹭著,化身為人,將他環在了懷中。
沈玉霏奸計得逞,嘴上非要冷嘲一句:“誰許你變回來了?”
梵樓卻道:“宗主,快要到十五了。”
他一噎,暗暗算起日子,意識到竟當真要十五了,面頰不由微微發紅:“到了就到了,你當本座怕了十五不成?”
言罷,兇狠地掐住梵樓箍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只是,這情毒總是個禍患——嘶!”
沈玉霏話說到一半,忽而捂著后頸,整個人從梵樓的懷里彈起來。
“阿樓!”他氣急敗壞,“你咬疼本座了!”
“……你是忘了自己已經化成人形,還當自己是蛇嗎?!”
梵樓默默地伸手,將沈玉霏重新拉回懷里,對著那個自己剛剛用尖牙咬出來的紅印,又吻了過去。
“阿樓?”沈玉霏一愣,坐在梵樓的腿上,遲疑道,“你……生本座的氣?”
梵樓動作微妙地頓了頓,片刻,啞著嗓子在他耳畔說:“不是。”
“什麼?”
“不是禍患。”妖修收緊了手臂,將他死死地摟在懷中,臉頰也緊貼在了他濕漉漉的后頸上,“情毒……不是禍患。”
沈玉霏蹙眉“嗯”了一聲:“你到底想說什麼?”
“情毒,不是禍患。”梵樓語氣篤定,“宗主,情毒,不是禍患。”
沈玉霏:“……”
沈玉霏的后頸泛起一陣麻癢,心也被梵樓執拗的話語說得七上八下。
“宗主……”
“好好好,不是禍患。”
眼見梵樓大有他不附和,就一直說下去的架勢,沈玉霏連忙改口,“你……你松開本座!”
梵樓戀戀不舍地撤去了手臂上的力道。
沈玉霏沒敢回頭,直接化身為蛇,“啪嗒”一聲砸在梵樓的腿上,然后窸窸窣窣地游到黑色的衣袍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