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看著本座……是什麼意思?!”
他恨不能揪住梵樓的衣領,將妖修的心剖出來,看看那顆本該裝滿自己的心,到底摻沒摻雜質,一時間,竟急得修為又暴漲了幾分。
梵樓默默地看著暴怒的沈玉霏,環在他腰間的手莫名一緊。
“宗主。”妖修眼中騰地燃起兩團耀眼的火光,“宗、主!”
沈玉霏的后頸一麻,全然顧不上天雷,只問:“你……你要做什麼?”
“宗主……為何而死——為誰而死?”梵樓手起刀落,暴虐的妖力震碎了傾落的天雷,“宗主修為高深,世間能有幾人是宗主的對手?!”
說話間,那條桎梏著沈玉霏的腰的手臂,越收越緊,大有將他勒進骨血的架勢。
沈玉霏被質問的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后,又是一愣。
且不說,梵樓從未用這般惱火的語氣同他說話,他感到頗為新鮮。
就說前世為誰而死之事——
沈玉霏也羞于向梵樓承認。
哪怕他為了孟鳴之所做出的不明智之舉,皆是因為顛倒愛恨的丹藥,他大意之下中了招,也是實打實的事實。
沈玉霏不愿意說,梵樓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孟、鳴、之!”
妖修握著骨刀的手臂,青筋畢露,妖力涌動間,竟連天雷都被震開了一道“裂口”。
“本座……本座為何要向你解釋?”沈玉霏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撐住梵樓的胸膛,在越來越熱的懷抱里,硬著頭皮強撐,“前世之事,已如過往云煙,本座——本座不想提了!”
“可屬下會嫉妒。”
梵樓在天雷反應過來之前,猛地低頭,咬住沈玉霏喋喋不休的唇,兇狠地留下了牙印。
他說話向來直白,此時尤甚:“屬下心有不甘,屬下知道,不該對宗主生氣,可屬下……屬下要瘋了。
”
妖修話音剛落,身后的山上,就傳出了長蛇得意洋洋的大笑。
“成了——成了!”
血紅色的光芒在法陣的催化下,凝聚成了不斷旋轉的漩渦。
沈玉霏眼皮一跳,試圖掙開腰間的胳膊,阻止早已瘋魔的蛇妖復生:“阿樓,你……你給本座松開!”
“屬下有罪。”梵樓眼神一黯,不顧他憤怒的呵斥,雙臂用力,將沈玉霏牢牢地環在了身前。
沈玉霏此刻已經顧不上咒罵了。
他盯著那已經成型的法陣,劇烈跳動的心臟終是開始瘋狂地抽縮。
痛苦,絕望,不甘……這些早已消失在沈玉霏心里的情緒,連殘妝劍都壓抑不住,在心尖上撞出一條缺口,然后噴涌而出。
“你知道你干了什麼嗎?!”他終是揪住了梵樓的衣領,“本座……本座好不容易想明白。”
“……本座好不容易接受……”
“……你——”沈玉霏再抬眸時,眼里已經血紅一片。
他是被復生過的人,知道重生時,身邊的一切都會恢復到原來的模樣,知道梵樓會忘了這段已經發生過的“未來”,知道他與梵樓的關系會回到原點。
……那個最無力的原點。
沈玉霏更是知道,自己重生的這段記憶,會隨著黑蛇的重生,被一并抹去。
“本座不能……本座不愿……”沈玉霏說到這兒,一把推開梵樓,赤紅著雙眼握住了殘妝劍,“本座不要回去!”
他說話間,全身的靈力都灌注在了殘妝劍內。
這一刻,沈玉霏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殘妝劍影響,成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傀儡。
他只在乎,這段決不能被輕易抹去的時光。
“宗主!”
誰曾想,梵樓為了阻止他,竟化身為了螣蛇。
巨蛇橫于天際,金色的眼眸懸在沈玉霏的身前,里面流淌著他不敢看的深情。
“滾……滾開啊!”
沈玉霏深吸一口氣,也化身為蛇,試圖從黑蛇鱗片的縫隙間,鉆過去。
但被梵樓這麼一阻攔,他已然來不及了。
成型的法陣正中,騰空而起一道血紅色的光芒。
那光上同天宇,下連幽谷,其間閃爍著盈盈血光,好似剔透的琉璃,又好似染了血意的琥珀。
伺機而動的長蛇自然也看見了光束。
它一頭撞了進去,沐浴著血光,笑聲響徹天地:“成了……成了!我能回去了……我能回去了!”
沈玉霏的心在這一剎那,徹底沉入了谷底。
他趴在黑蛇冰涼的鱗片上,蛇身也冷得像雪。
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和梵樓,來不及了!
沈玉霏悲痛欲絕之際,梵樓竟還有心情用蛇首蹭他的鱗片。
熾熱的鼻息將小蛇從頭籠罩到了腳。
小蛇暴躁地扭動起來。
“宗主……你,哭了?”
梵樓話未說完,腦袋就被沈玉霏的尾巴猛地抽中:“本座不用你管!”
“宗主。”梵樓挨了一尾巴,順勢底下蛇首,低聲安慰,“宗主不用擔心,它不會……”
沈玉霏卻已經聽不進去梵樓的話了。
他的腦海中飛速地閃過了重生之后,紛亂的畫面。
“不要……本座不要忘記……”
沈玉霏擰著蛇身,痛苦地蜷縮成一團,“本座不要忘記!”
轟!
被螣蛇震住的天雷終于再次凝聚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它們竟然沒有劈向梵樓與沈玉霏,而是直奔著血光中的長蛇而去。
“什麼?!”
笑容在長蛇的臉上,一點一點地凝固,然后在漫天電光的映襯下,碎了個徹底。
作者有話要說:
狗狗蛇:主人,我還是會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