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鳴之的話讓他忘記了反抗。
“什麼……”沈玉霏身上的蛇鱗兀地炸起,“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孟鳴之見他因為梵樓,有了反應,眼中飛速地蔓延起一層血光,“你覺得我在說什麼?”
“……沈、玉、霏!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何時在乎過梵樓?!他死了,你會掉一滴眼淚嗎?我不信……我不信哈哈哈!”
孟鳴之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黑蛇咬住了他的脖子。
“滾開!”孟鳴之卻發瘋了一般,不顧疼痛,甩開了黑蛇的頭顱,歇斯底里地怒吼起來,“都給我滾開——我是玉清門首徒,我是……我是天之驕子,我是未來最有可能一步登天的天才——我要我自己的身體……沈玉霏,你還我原來的身體!”
雙頭蛇化為電芒,向著沈玉霏撲去。
纖細的蛇在地上盤踞著,眸子里涌動著罕見的倉惶。
……孟鳴之的話,勾起了沈玉霏前世的回憶。
是,他在乎阿樓,不想讓阿樓死,可前世的他,并沒有這麼想。
但,孟鳴之如何而知?!
今生,沈玉霏從未對孟鳴之假以辭色,即便是重生之初,他們在秘境外相見,他也滿心都是仇恨。
別說是梵樓,即便是他,孟鳴之也不該了解才對。
除非——
沈玉霏的瞳孔驟然一瞬,身上的蛇鱗瘋狂地收緊,又噼里啪啦地炸響起來。
他能重生,別人為何不能?!
寒意徹骨,沈玉霏一個反身,躲過了雙頭蛇滴著涎水的牙。
轟!
孟鳴之生滿膿瘡的蛇首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再不知疼痛般,搖搖晃晃地起身:“沈玉霏啊,沈玉霏,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我為什麼,就是沒有得到玉骨粉呢?”
孟鳴之的自言自語,唯有沈玉霏聽得明白。
孟鳴之并非在說今生之事。
他在說前世。
前世,沈玉霏葬身殺陣,卻因為是人修,殘骸沒有化為能完成伏魔陣的玉骨粉。
“你……的確不是妖修,可他是啊!”孟鳴之嘶嘶地吐著陰毒的蛇音,不顧頭上流下的混著膿血的臟水,直勾勾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小蛇,“他死在我的手里,為何也沒有化為玉骨粉?!”
以前,孟鳴之不知梵樓的真實身份,誤將他當成是人修,故而從未想過,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可如今,孟鳴之想著那條方才差點騰云駕霧的巨蛇,心里就滾過酸澀的嫉妒和濃濃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啊?!”孟鳴之不甘心地哀嚎徘徊在祭臺之上。
沈玉霏卻在想明白一切后,氣得發瘋。
重生……孟鳴之居然也是重生之人?!
纖細的蛇身光華流轉,靈力在一瞬間遍布全身。
“阿樓是我的,你竟敢奢望他的——你竟敢?!”沈玉霏的眼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他身負長安鐘,又有著白矖的妖丹,最不怕的,便是以命搏命,現下動用渾身的妖力,要做的,不過是取孟鳴之的性命罷了。
阿樓是他的。
不論是生還是死。
任何覬覦阿樓的人,都該死!
洶涌的靈力化為巨蛇,向著孟鳴之呼嘯而去。
孟鳴之這個時候倒是冷靜了下來,笨重的蛇首一晃,躲在了黑蛇的蛇首之后:“螣蛇大神,救我!”
螣蛇早被孟鳴之煩得幾欲發狂,但它們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是他再厭惡孟鳴之,此刻也不得不出手——
妖力震蕩。
失去了原本身體與六識的黑蛇,畢竟是昔日的螣蛇,只靠著孟鳴之的蛇身,就凝聚出了幾乎與沈玉霏凝聚而出的巨蛇一般大小的妖力。
砰——
飛沙走石,靈力倒懸直上。
祭臺之上的濃云被風絞散,露出了青白的天空。
光柱穿透云層,洋洋灑灑地落下。
浮動的塵埃里,小蛇咳嗽著從破碎的石塊下爬出來,但他還沒來得及重新凝聚起身體內的靈力,就被一條雙頭蛇,惡狠狠地壓制在地。
黑蛇叼著他柔軟的蛇頸,身上氣勢大盛:“白矖的長安鐘,白矖的妖丹——哈哈哈,他是我的白矖!你竟妄圖用這些東西對付我?! ”
大妖白矖誕生于螣蛇的選擇,沈玉霏掌握的長安鐘與妖丹,也的確為面前這條詭異的黑蛇的白矖所有。
他被迫抻長身子,尖牙冒出嘴角。
“滾——離本座遠一點!”小蛇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哪怕被黑蛇殘忍地撕扯去了頸側的鱗片,依舊不肯就范,“滾——滾開!”
黑蛇殘忍地吐著蛇信,似乎很欣賞他的反抗,“滾?你現在只有成為我的白矖這一條路可以走——孟鳴之!”
孟鳴之精神一震,蛇瞳里迸發出精光。
“交給你了。”黑蛇撤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懶洋洋地將蛇首偏向一邊。
哪怕沒有重得螣蛇的力量,占有白蛇,也是刻在蛇妖骨子里的欲望。
孟鳴之尖嘯一聲,迫不及待地操縱著蛇身,強壓住戰栗的小蛇,下腹瞬間彌漫起熱潮。
“沈玉霏,你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
可怖的熱意抵在了沈玉霏柔軟的蛇腹之上。
他騰得卷起蛇尾,兇狠地擊碎了孟鳴之身上的肉瘤。
膿瘡破碎,黑血飛濺。
孟鳴之痛呼著縮回去,繼而更兇狠地將沈玉霏釘在地上。
“兩輩子……整整兩輩子!”孟鳴之鋒利的牙齒印入沈玉霏已經被剝去蛇鱗的脖頸,陶醉地品嘗著那陌生的鮮血氣息,“沈玉霏,你終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