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螣蛇的氣息?”沈玉霏到底不是真正的妖修。
他狐疑地瞪著蛇瞳, 看向仍舊在震動的廟門, “此言當真?”
梵樓點了點蛇首。
但若是騰蛇廟內有螣蛇的氣息, 地面上那座祭臺又是怎麼回事?
沈玉霏的尾巴無意識地左右擺動。
梵樓低下頭,視線在他的蛇尾上逗留片刻, 暗搓搓地將自己的尾巴也貼了過去。
沈玉霏無知無覺,細細的蛇身上閃著莫名的流光。
片刻, 他張開嘴, 吐出了第二團靈力匯聚的光球。
“去!”
光球在沈玉霏的低呵聲中,慢悠悠地飄向了騰蛇廟的廟門。
與先前的光團不同, 這一次, 沈玉霏沒有讓光團幻化為“白鴿”, 也沒有讓它在坑底逗留, 而是緊貼在了廟門之上。
怦!
地動山搖,細碎的泥沙隨著騰蛇廟的震動,窸窸窣窣地從天上墜落,沈玉霏甚至生出了那些涌出地面的蛇, 并非都想通過天雷的歷練,化身為螣蛇, 而是不想葬身于地底的念頭。
但那團光團也隨著震動, 艱難地融進了廟門。
沈玉霏身上的蛇鱗眨了眨,每一片蛇鱗都迸發出了絲絲靈力。
那光團中, 不僅蘊含著他強大的靈力, 還有一縷神識, 助他一探廟內究竟。
怦!
又一聲響過后,光團徹底沒入了門內。
沈玉霏緊繃的身子也有了一瞬間的松懈,但很快,他就瞪圓了蛇瞳。
……莫名的撞擊聲竟然在光團融入鐵門后,詭異地消失了。
寒意在蛇鱗間流竄。
“本座被發現了?”他咬牙,游動到螣蛇廟前,在令人不安的死寂中,揚起了蛇身。
沒有光亮的地底,唯有沈玉霏用靈力匯聚而出的光團散發著冷意森森的光芒。
鑲嵌在泥土中的螣蛇廟,廟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的蛇。
蛇與蛇相連,細看,竟組成了無數形狀各異的圖騰。
“宗主。”
而在沈玉霏身后的梵樓也有所發現。
黑蛇推開泥塊,用尾巴掃了掃地面。
灰塵泥沙下面,似是一塊刻了字的石碑。
“妖文……”梵樓金色的蛇瞳閃了閃,擰著身子,圍著石碑轉了幾圈,“宗主,這的確是騰蛇廟。”
沈玉霏閉眸,試圖與融入廟門的靈力產生聯系,無果后,煩悶地游動過去:“上面還說了什麼?”
“……只看得清螣蛇廟三個字。”梵樓搖了搖頭。
這座騰蛇廟也不知道被埋在地下多久,掉落在地上,被泥土掩埋的石碑已經風化,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即便是天生認識妖文的梵樓,也無法辨別出,具體的內容。
“看不清——”沈玉霏游到了石碑前。
他纖細的身子在梵樓的身前扭來扭去,鱗片上的紅光將那些模糊的字跡全部照亮了。
梵樓莫名有些口干舌燥,又強行壓下心底翻涌而上的情緒。
正事要緊,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惹宗主生氣。
“本座剛剛探入廟宇內的靈力也沒有回應。”沈玉霏發覺自己果然看不懂石碑上的字跡,便停下了無用功,“撞門的聲音也停了。”
“……阿樓,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梵樓無聲地吐著蛇信。
沈玉霏咬牙:“本座與你,或是已經被發現了。”
轟!
他話音剛落,沉寂了半晌的廟門,突然打開!
熾熱的罡風席卷而來,瞬間融化了滿地的碎石與泥沙,也將那塊梵樓發現的石碑,融化了大半。
咔嚓。
石碑斷裂,倒是露出了背面的紋樣。
若是梵樓與沈玉霏此刻再去看石碑,那麼他們必定會認出,石碑的背面刻畫的,不是別的,正是將沈玉霏當成“圣子”的大妖白矖。
而石碑上的大妖白矖,不再是強大圣潔的模樣,而是一副被壓制,身形都被黑色的蛇尾絞緊,動彈不得的模樣。
梵樓與沈玉霏近乎同時暴起。
紊亂的靈氣在地底涌動,熱浪仿佛地心里涌出來的巖漿,呼吸間,就將目力所及的石塊都燒得赤紅。
“宗主!”
梵樓剛釋放出妖力,想要將沈玉霏卷到懷中,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發出了崩潰的咆哮。
原是罡風中,憑空凝聚出一只赤紅色的籠子。
那籠子四周,都燃著火。
沈玉霏細細一條小蛇,被巨大的籠子一罩,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就連蛇帶籠消失在了原地。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待梵樓撲過去時,不僅是籠子,連帶著罡風都詭異地消散了。
若不是地底的石頭還散發著滾燙的余溫,騰蛇廟的大門也敞開著,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
“吼——”
黑蛇發出了一聲痛徹心扉的咆哮,繼而不管不顧地沖進了螣蛇廟內。
火,到處都是火。
赤紅色的火苗凝聚成了大小不一的并蒂火蓮,靜靜地懸浮在寂靜的螣蛇廟內。
梵樓仿佛來到了另一個空間,別說是先前撞擊著廟門的未知生物,連幻境之外,每一座廟宇里都有仙女石像,都不復存在。
騰蛇廟內空空蕩蕩,唯有數不清的并蒂火蓮吐著灼息,緩緩盛開。
束縛住沈玉霏的火籠并不在此。
梵樓尋不到沈玉霏的身影,焦躁地吐著蛇信。
他的身形也不再是先前那般修長,而是膨脹到了幾乎與廟宇等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