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沒變,看起來,還更聽話了。
沈玉霏將手從劍柄上移開,不輕不重地滑進梵樓的發梢。
他將梵樓自己扯亂的頭發撫平,冰涼的手指帶著一絲試探,從發梢又摸到了臉頰,然后是脖頸。
沈玉霏掐住了梵樓的脖頸,五指慢慢收攏。
生死之間,任何偽裝出來的臣服都將現出原形。
灼熱的喘息噴灑在他的手臂上,劇烈的心跳聲亦震動著他的手心。
沈玉霏收緊的五指不僅加重了力道,還迸發出了凜冽的靈力。
梵樓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跪在他的面前,眼神繾綣,仿佛因為痛苦,而逐漸漲紅了臉頰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甚至瘋魔般,勾起了薄唇。
“……罷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沈玉霏倏地收回手。
梵樓低咳著彎腰。
但他顧不上緩神,雙手再次攀上沈玉霏的小腿。
“宗主……十五……”
梵樓嗓音嘶啞地懇求,“讓屬下……幫您……”
沈玉霏聞言,冷不丁輕笑出聲。
“幫我?”
他撩起眼皮,視線越過梵樓的肩膀,看向看似打掃干凈的臨月閣,抬起手臂,揮散了繚繞的血腥氣。
“幫我?”
他又重復了一遍,視線所及,已經是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的冰晶了。
情毒蠢蠢欲動,沈玉霏卻笑著將梵樓推開。
他單手攏進身上的血袍,呼出一口寒氣。
細碎的冰霜凝在沈玉霏細密的睫毛上。
他這個人,無論重生前,還是重生后,向來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他還沒有完全原諒梵樓。
“阿樓。”沈玉霏俯身,用寒冰般的手指,勾起了梵樓的下巴,“你是人修,還是妖修……本座從來都不在乎。
”
他在乎的,另有其事。
“你欺騙本座,本座絕不會饒了你。”沈玉霏撇下重重喘息的梵樓,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床榻。
他腳步所到之處,冰晶迅速凝聚,連他剛離開的長椅,都在咔嚓咔嚓的輕響中,被冰雪覆蓋。
“你逼迫本座,本座也絕不會饒了你!”
記仇如沈玉霏,自然也不會忘記,梵樓擅自以身為囚,捆住老祖的同時,逼迫自己將殘劍刺入胸膛之事。
他就是要恨,就是要報復。
因為那是梵樓。
如今周身熱意涌動,已經被他的話震得失魂落魄的梵樓。
“宗主……不,宗主!”呆呆地跪在地上的梵樓像是終于明白了沈玉霏話里的意思,單手揪著心口,悶悶道,“宗主,不要……不要!”
他從地上起身,幾步追上沈玉霏:“宗主!”
蛇妖金色的瞳孔震動不已,仿佛倒影在深潭上的粼粼夕陽。
“宗主——”梵樓即便追上了沈玉霏,手指也沒能觸碰到沈玉霏的衣角。
因為,沈玉霏是他的主人。
沒有主人的命令,他沒有資格隨意親近主人。
梵樓的自我限制,讓沈玉霏毫無阻礙地走到了床榻前。
他雙臂一抖,紅色的長袍流水般從肩頭滾落。
雪色覆蓋了妖修的眼睛。
沈玉霏當著梵樓的面,脫去了外袍。
打掃完臨月閣的蛇影再顯。
這一回,它們盤踞在了床榻邊,一條疊著一條,黑色的蛇身窸窸窣窣地擰緊成了黑色的暗涌。
那是梵樓心中深沉的欲望,具象化后的形態。
也是他對沈玉霏,所有見不得人的陰暗占有欲的化身。
“滾過來。”背對著梵樓的沈玉霏脫完了衣袍,好整以暇地倚在了榻前。
一具滾燙的軀體聽話地撞了過來。
沈玉霏用一根手指細細地描摹著梵樓的面龐,手臂,腰腹……
滴答,滴答。
小溪潺潺,汗水從妖修強壯的身體蜿蜒而下。
“宗主……宗主……”
梵樓隨著沈玉霏的動作,一邊煎熬著顫抖,一邊情不自禁地呼喚。
沈玉霏單手托腮,恍若沒有聽到梵樓明顯蘊藏著懇求的喃喃,將自己在意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方才勉強頷首:“倒是沒變。”
除了臉,梵樓哪兒都沒有變。
若真要說臉變了,其實也不然。
除了瞳色,眼尾生出的蛇鱗,以及眉心的蛇紋,梵樓還是梵樓。
“宗主……喜歡嗎?”
冰冷的手指離開滾燙的皮膚,原先還覺得煎熬的梵樓,又戀戀不舍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將沈玉霏的五指遞到唇邊,陶醉的親吻,同時身體里的妖力運轉起來,試圖像以前一樣,通過功法,與宗主的神識雙修。
只是,梵樓體內的靈力運轉了,沈玉霏卻沒有運轉《白玉經》的意思。
他任由梵樓親吻自己的手指,修長的雙腿甚至主動勾在了梵樓精壯的腰間。
沈玉霏表現得愈發正常,梵樓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本能,越是躁動。
……是懲罰。
世間最殘酷的懲罰。
宗主在懲罰他的隱瞞,以一種他絕對忍受不了的方式。
梵樓額角的汗水越淌越多,轉瞬,整個人都籠罩在了一層瑩潤的水光中。
他古銅色的胸膛起伏如波浪,環在沈玉霏腰際的手臂,一邊痙攣,一邊青筋直跳。
隨著時間的流轉,細細密密的黑蛇從陰影中游到了床柱上。
層層疊疊的身影遮住了床柱原本的色澤。
更多的黑蛇在暗處涌動。
而在床榻前蠢蠢欲動的冰晶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趨勢。
“嘶嘶——”
不知是哪條黑蛇最先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