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瞇起眼睛, 頭也不抬地擋住了沒骨花的琴音。
“宗主!”黃鶯手中的劍也砍向了小蛇。
小蛇吐著蛇信,刷地將腦袋縮了回去。
它像是被嚇到一般, 挨著沈玉霏的手指打起了哆嗦。
沈玉霏眉毛挑得更高, 施施然以二指夾住了劍身。
“宗主,此蛇怕是北海中的靈蛇……”黃鶯話音未落, 就被沈玉霏篤定地打斷。
“不是。”他翻開掌心, 讓黑蛇盤在自己的掌心里。
這不是北海中的靈蛇。
這是沈玉霏夢中的黑蛇。
“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同。”沒骨花也湊了過來, 好奇地打量沈玉霏掌心里的小蛇, 甚至還伸出一根手指,試圖碰一碰。
小蛇自然不讓沒骨花碰。
它不僅不讓碰,還猛地張開嘴,向沒骨花的手指撲去。
“你……!”沒骨花抽回手指, 加上沈玉霏捏住了黑蛇的七寸,手指方才逃過一劫, “宗主, 不管他是不是北海中的靈蛇,都殺了吧!”
被沈玉霏捏起來的黑蛇聞言, 憤憤地吐著蛇信, 繼而重新繞回他的手指, 磨磨蹭蹭地往手腕上爬。
“宗主……”
黃鶯見沈玉霏沒有殺了黑蛇的心思,不由皺起了眉:“此蛇來歷不明,恐對宗主不利。”
黑蛇極通人性,聞言,又扭頭對黃鶯齜牙咧嘴。
沈玉霏默默地觀察著小蛇的反應,此時,忍不住輕笑起來:“罷了,本座帶著他便是。”
沈玉霏將黑蛇盤在了手腕上。
黑蛇在沈玉霏的面前,比兔子還要溫馴。
他乖乖地叼住了自己的首與尾,像是一只漆黑的鐲子,牢牢地套在了沈玉霏的手腕上。
沈玉霏的目光凝在黑蛇的身上,不斷地將之與梵樓做比較。
……梵樓會是這條黑蛇嗎?
若梵樓是黑蛇,他的肉身又是如何待在合歡宗內的?
梵樓……有瞞著他的秘密?
沈玉霏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
梵樓是否是妖修,他并不在意。
可梵樓若是對他有所隱瞞,那就不是他能輕易接受的事情了。
……梵樓在沈玉霏的心中,獨一無二。
梵樓愿意為他而死,梵樓對他毫無保留,梵樓的一顆心都是他的。
所以,梵樓是世上最不能對他有所隱瞞的人。
沈玉霏念及此,對待黑蛇的態度冷淡了下來。
若黑蛇真是梵樓,沈玉霏有的是方式逼他現身。
畢竟,沈玉霏早就察覺到黑蛇的存在。
想要隱藏住身上的氣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蛇再小心,還是在沈玉霏的衣衫上留下獨特的氣息。
而沈玉霏之所以沒有在發現黑蛇的第一時間,將其抓住,只是想以身為餌,引蛇出洞,試探出黑蛇跟著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一引誘,就出現了方才的一幕。
黑蛇敏銳地察覺到沈玉霏情緒的變化,試探地舔了舔他的腕子。
沈玉霏不為所動。
黑蛇焦急地甩起尾巴,遠在千里之外的梵樓,額角亦滾落下豆大的汗珠。
那黑蛇,由他殘缺的神識幻化而成,一舉一動,自然也都由著他本人控制。
宗主抓住黑蛇的剎那,在臨月閣的床角打坐的梵樓,豁然睜開雙眼。
酥麻感順著梵樓的脊椎骨蜿蜒而下,燥熱在下腹匯聚。
“宗主……”梵樓舔著干澀的唇角,控制著黑蛇小心翼翼地舔舐沈玉霏的皓腕。
黑蛇舔完,還不夠,扭著身子,開始反反復復地蹭那片柔軟的肌膚。
沈玉霏依舊沒有反應。
黑蛇一瞬間泄了氣,蔫了吧唧地掛在他的腕上。
而負手立于冰面的沈玉霏,眼底閃過一道零碎的笑意。
“沈宗主,前面就是海中月所在的仙島了。”春熙等合歡宗的兩位長老都將注意力從黑蛇的身上移開,方才走到沈玉霏的身前,指著隱在繚繞水汽中的小島,“我想,沈宗主來海中月,是為了先前醒骨真人秘境之事。”
沈玉霏不置可否,示意春熙繼續說下去。
春熙嘆了口氣:“沈宗主忌諱我的身份也是應該的……醒骨真人秘境的事一出,我們玉清門的弟子也視合歡宗的弟子為仇敵。”
“哼,就算不出醒骨真人秘境之事,你們與我們,也是仇人!”沒骨花不服氣地插話,“一群道貌岸然的臭道士——”
沒骨花話未說完,就被黃鶯捂著嘴拖開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春熙冷淡地瞥了沒骨花一眼,“沈宗主,我本來也懷疑過你,可是現在看,你若是真對玉清門的弟子出了手,就沒必要再出現在海中月了。”
畢竟,海中月的女修全部死在了秘境前。
“……我之所以懷疑玉清門內出了問題,是因為我偶然間,在掌門與長老的身上,看見了同樣的印記。”
“印記?”沈玉霏前世也見過玉清門的掌門,長燈真人。記憶中,長燈真人的身上卻沒有春熙所說的印記。
“嗯,青蓮印記。”春熙頷首,“那是代表我們玉清門的青蓮,平日生長在宗門內的潭水中。”
沈玉霏問:“青蓮有什麼問題?”
春熙答:“青蓮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掌門與長老們。我雖不常待在宗門內,卻也記得,掌門的手心里,并沒有這個印記,長老的身上也沒有。
”
“……我不知道,這些青蓮的印記是如何出現的,但我猜,那些印記和宗門給我的怪異感覺,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