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沒骨花的話雖然大多都是廢話,有句倒是沒有說錯——幽都城適合明心。
被名門正派視為低賤的操縱靈獸之術,在臨海的幽都城,備受修士推崇。
沈玉霏將目光從靈蛇的身上收回來。
一條細長的黑色也從他繁雜的衣領間,探出了小小的腦袋。
“嘶嘶——嘶嘶——”
黑蛇眼露艷羨。
它望著那些掛在主人脖子上的靈蛇,吐了吐細細的蛇信,金色的豎瞳映出了一片雪白的頸子。
好羨慕……
黑蛇最后還是游回了沈玉霏的衣領,暗搓搓地將自己盤踞成了一小團。
天黑前,黃鶯回到了沈玉霏的身邊。
因著海中月的女修只擅長法陣,不善修行靈力之故,出行都得靠船只,黃鶯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幽都城的碼頭,尋到了合適的船。
“宗主,每一艘船上都被布下了陣法,一來,是為了保護過往船只,二來,是為了提防其他宗門心懷不軌的修士潛入海中月。”
海中月的女修不善修行,卻能在北海中開宗立派,得益于她們所掌握的精妙法陣。
若是有誰因為修為高深,而看輕操縱法陣的海中月女修,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以前,海中月的修士并沒有如此警惕,屬下打聽到,她們是從前往醒骨真人的秘境的弟子出事以后,才開始檢查過往的船只的。”
沈玉霏暗暗頷首。
因孟鳴之之故,活著回到宗門的修士,除了他與梵樓,再無旁人。
海中月此舉,是人之常情。
“本座已經向海中月的掌門傳了信。”沈玉霏看見了沒骨花由遠及近的火紅身影,輕聲吩咐,“那就不要耽擱了,我們今夜就啟程。
”
黃鶯剛應下聲來,沒骨花就咋咋呼呼地吵鬧了開來。
“宗主……宗主!這幽都城,盡是些操縱靈獸的修士。”沒骨花的臉上隱隱顯現出幾絲興奮,“我還以為除了明心,這世間再也沒有在靈獸的身上浪費時間的修士。原來,他們都躲在這里呢!”
幽都城毗鄰北海,城中散修居多。
他們即便修行,有不似名門正派中的修士,所圖,不是一步登天。
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北海邊,靈力只是讓他們在海洋中盡情穿梭的必不可少的工具。
“他們的修為如何?”沈玉霏問。
沒骨花實話實說:“自然比不上那些名門正派的修士,但他們的功法大多古怪,且與靈獸配合默契,若是配上適當的修煉功法……就像是宗主您給明心的那本古籍……怕是會有奇效!”
提起修煉、切磋之事,女修面放紅光,喋喋不休:“宗主,他們這兒有一種靈蛇,很是厲害,大部分漁民……哪怕不是修士,也會飼養上一條或是兩條。”
“……就是那些人脖子上盤著的蛇。我打聽過了,當地人都稱呼它們為傍家兒。”
“傍家兒?”站在一旁,默默聽著的黃鶯忍不住蹙起眉,“管一條靈蛇叫傍家兒?”
沒骨花自然知道傍家兒的意思。
她轉了轉眼珠,用百兩金曾經嘲諷過自己的話,嘲諷黃鶯:“大驚小怪……靈獸與人修并肩而戰,說不準比道侶還要忠誠,叫一聲傍家兒,有什麼關系?”
黃鶯到底是人修,無法接受管一條靈蛇叫傍家兒,緊蹙著眉心閉上了嘴。
沒骨花才不管黃鶯能不能接受幽都城中修士的修煉的方式,自顧自道:“宗主,那些傍家兒就是北海中最常見的靈獸,據說,能潛入海底幾萬里,有吞云吐霧之能。
”
這便是夸大其詞了。
若是靈蛇真有這樣的能力,操縱靈蛇的修士也不會在人世間銷聲匿跡。
一行人說話間,來到了碼頭邊。
與凡世的碼頭不同。
只見無數巨大的船并沒有浮在水中,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一艘接著一艘飛船排著隊,依次駛入一扇閃著玄妙光芒的大門。
“境門。”黃鶯小聲解釋,“其實就是海中月的女修在碼頭上布下的,可以穿梭空間的法陣。”
說話間,亦有無數飛船被境門緩緩吐出。
它們帶著濃郁的靈氣,重重地砸落在境門前的渡口里。
“仙師。”
黃鶯話音剛落,一艘三層高的飛船里,探出了一張寫滿敬畏的臉:“可是午后,同我訂船的仙師?”
黃鶯點頭。
那張臉立刻縮了回去,不多時,涌動著靈力的船劈開碧浪,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黃鶯選的船,既不顯眼,也不過分低調,是碼頭眾多船只中,最尋常的一艘。
合歡宗弟子的身份向來敏感,黃鶯不欲惹麻煩,故而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仙師。”船夫的殷勤,帶著隱藏得很好的小心翼翼。
他雖能修煉,但比起沈玉霏一行人,和凡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請……請仙師諒解,自打前段時間,海中月的仙人出了事,對出海的船只的管控就嚴格了起來。”船夫見眼角眉梢浸染陰狠之色的沈玉霏帶著兩名美艷女子,看著就不像什麼名門正派的弟子,心里直打鼓,“各位仙師,可有……可有北海的通行憑證?”
船夫說話間,追悔不迭。
黃鶯找上他時,他只當是某個宗門,出手闊綽的弟子,欲攜婢子出海游玩,方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