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硬是忍了幾個時辰,沐浴更衣過后,方才離開臨月閣。
他隱去身形,別扭地來到梵樓所居的破敗臥房。
這還是沈玉霏頭一回來到梵樓居住的地方。
忘憂谷內,四季如春。
梵樓所居之所,卻滿地落葉,破敗異常。
沈玉霏在院前躊躇半晌,心里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梵樓……”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沈玉霏想,梵樓定是很喜歡那本《配種與產后護理》。
……也罷。
他總能給梵樓別的。
他……他是一宗之主,難不成還滿足不了梵樓嗎?
沈玉霏輕哼一聲,抬手推開了臥房的門。
房間內亦如房間外一般破敗。
沈玉霏的臉色在進門的剎那,就陰沉了下來。
梵樓所住之處,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
沈玉霏意識到梵樓在宗門內被怠慢,心浮氣躁,但更讓他生氣的是,梵樓并不在臥房內。
他都親自來找梵樓了,梵樓怎麼能……怎麼能不在呢?
沈玉霏氣得差點將一口銀牙都咬碎。
“宗主?……宗主!”
不等沈玉霏拂袖離去,身后就傳來了黃鶯激動的呼喚,“宗主!……宗主,您是想起黃鶯了嗎?”
穿著鵝黃色衣袍的女修撲上來:“宗主,您終于想起黃鶯了!”
女修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倒在沈玉霏的面前。
沈玉霏頭疼欲裂,抬手用靈力將黃鶯從地上扯起來:“他人呢?!”
黃鶯哭聲微頓:“誰……誰啊?”
“梵樓!”沈玉霏怒火中燒。
“他……他往法塔去了。”黃鶯又是一愣,結結巴巴地答,“宗主,不是……不是你……你讓他去的嗎?”
多年來,梵樓一直是法塔的常客。
黃鶯見梵樓往法塔去,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誰叫沈玉霏向來不喜歡梵樓呢?
可是現在……
沈玉霏的臉色在聽完黃鶯的回答后,陰沉得近乎能擰出水來。
他的腳往地上狠狠一踏,身影已經在了千里之外。
高聳入云的法塔深藏于忘憂谷荒蕪的后山。
血紅色的身影出現在法塔外。
“梵樓!”沈玉霏的戾呵在山谷間回蕩。
可惜,那個一直隨叫隨到的人,這一回,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_(:з」∠)_作息調回來了,更新時間回到置頂的時間!!晚上11:00~12:00之間!!
十二點之后是修錯別字,感謝大家的等待
狗狗蛇:宗主是我一個人的——陰暗.jpg?
第78章 078
“宗主……宗主?!”
法塔前的合歡宗弟子驚慌地跪下。
“誰許你們放他進去的?!”沈玉霏一腳踩在焦黑的土地上, 靈力如波浪,一波又一波地頂起焦土,洶涌地向法塔撲去。
守著法塔的合歡宗弟子面如菜色,不敢反抗沈玉霏, 卻也無法反抗。
好在, 一道陰沉的嗓音適時地從法塔內傳了出來。
“……宗主。”
沈玉霏聽到梵樓的聲音, 涌出身體的靈力愈發狂躁:“滾出來!”
“……宗主。”梵樓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宗主已經允了屬下進生門。”
“本座想允你的時候, 就允你,本座不想允你的時候, 就不允你!”
梵樓又是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飄飄悠悠地落進沈玉霏的耳朵,撩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癢意:“宗主, 屬下……屬下會活著出來見您的。”
直逼法塔外弟子的靈力隨著梵樓的話, 仿佛被森森寒意追趕上, 冰晶迅速爬上浪峰, 橫生出的浪潮生生凝在弟子的眼前,如尖刺,直抵弟子狂顫的眼球。
梵樓頓了頓,含糊道:“屬下……”
“閉嘴!”
梵樓還想再說點什麼, 沈玉霏卻已經不想聽了。
他的指尖忽而印進掌心,清醒過來的剎那, 后悔鋪天蓋地地淹沒了心房。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因為梵樓, 想要將法塔推倒?!
沈玉霏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法塔外,也毫無預兆地離去了。
法塔前的兩個弟子白白撿了一條命, 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們對視一眼, 在對方都涌出敬畏的目光里, 拿著腰牌走進了塔內。
有腰牌在手,弟子們在法塔內不會受到刑法的傷害。
但走進法塔的梵樓沒有腰牌。
守塔弟子不敢上前,誠惶誠恐地在血泊前停下腳步。
濃霧般的血霧遮蔽了視線。
哀嚎,慘叫,痛呼……
風中盡是令人膽寒的聲音。
而聲音的盡頭,隱約傳來鎖鏈翕動的聲響。
一道漆黑的身影漸行漸遠。
他將刺穿了肩膀的鐵鏈隨手丟棄在地上,黑暗中無數只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來。
它們爭搶著梵樓從身體里拔出來的鏈子,急不可耐地用指腹蹭去鏈條上黏連的血肉,再塞進生瘡的嘴,大口大口地咀嚼……
+
合歡宗內,誰都知道沈玉霏的心情不好。
臨月閣的門緊閉,臨月閣前的杏花隱隱有凋零之勢。
沒骨花被“水做的”明心煩了幾天,見他捧著《配種與產后護理》看得廢寢忘食,完全忘記了今夕何夕,方才分出心神,去考慮沈玉霏的事。
“都在呢?”
沒骨花溜達到佛見笑與佛見愁的房前,從儲物囊中取出了不少蜜餞果脯,繼而極不將自己當外人地擠進了門縫。
“都是姐妹,別這麼無情嘛。”
沒骨花笑嘻嘻地來到佛見笑的身邊,用肩膀頂了頂女修,“怎麼了,這是?……看起來沒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