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憑什麼?!
同樣是重生之人,他搶得先機卻處處受挫,梵樓……孟鳴之陰翳的目光落在梵樓的身上。
戴著黑金面具的男修站在沈玉霏的身后,如同一抹卑微的暗影,如影隨形。
梵樓還是前世那副廢物模樣!
孟鳴之的心因為嫉恨,扭曲異常。
他想,他還是最懷念前世,沈玉霏被當做妖修,千夫所指的日子。
沈玉霏今生,也該淪落到那番境地去。
可要如何做呢?
孟鳴之瞇起了眼睛:“沈宗主……”
他從儲物囊中取出了幾枚丹藥,囫圇塞在嘴里,勉強恢復了七八分容貌:“多謝沈宗主手下留情。”
“哼。”沈玉霏自然知道,孟鳴之慣會擺出一副名門正派弟子的謙謙公子樣兒,看也不看他,反而冷著臉對梵樓揚了揚下巴。
梵樓眸色一黯,默不作聲地來到沈玉霏的身邊。
梵樓也感知到了孟鳴之的變化。
此人與他交手時,修為深不可測,氣勢斐然,但與宗主交手時,卻又像個尋常修為深厚的修士。
但梵樓不欲將自己的想法說與沈玉霏聽。
……輸了便是輸了。
他既然在孟鳴之的攻擊下,差點暴露妖修的身份,那就說明,他還不夠強。
梵樓垂下眼簾,看著沈玉霏在自己胸膛上旁若無人地游走的手,抿了抿薄唇。
……是了,他還不夠強。
“方才,有什麼感覺?”
沈玉霏檢查完梵樓的身體,蹙眉問,“與本座說實話!”
梵樓沉默許久,低低答:“神識。”
“果然如此……”沈玉霏了然頷首。
他的感覺沒有出錯。
他在合歡宗的宗門前現身時,孟鳴之的的確確想對梵樓的神識做些什麼。
那麼,此人就更加不可饒恕了。
沈玉霏并不知道,是孟鳴之身體里的老祖想要奪取梵樓身為妖修的肉身,他只覺得,孟鳴之想要梵樓的命。
人盡皆知,肉身崩塌,神識未毀,修士尚且有生還的希望,但若是神識碎裂,即便肉身保存得再完好,修士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竟敢……?!”
眼見靈力再次在沈玉霏的五指間匯聚,孟鳴之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他猛地丟下君子劍,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吼:“沈宗主,我自愿叛出玉清門,入你合歡宗門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
孟鳴之說完,沒心情管身后不斷地呼喚著自己“孟師兄”的師弟與師妹,而是沉下心,暗搓搓地感受,封印里的老祖是否已經陷入了沉睡——若是沒有,老祖必定會懷疑他進入合歡宗的契機,繼而猜到蛟龍角的用處——好在,退回封印內的老祖神識沉寂如深潭,沒有半點波瀾。
……果然,老祖修為再高深,也因肉身即將崩塌,發揮不出萬一的實力。
孟鳴之松下一口氣來,重新抬頭,望著面前神情莫名譏誚的沈玉霏,侃侃而談:“孟某思慕沈宗主已久,早在醒骨真人的秘境中,便有了如此想法,只是……只是事多壓身,且玉清門對孟某恩重如山,孟某不愿以一己之身拖累宗門,故而時至今日,與沈宗主相見,方才忍不住表露一二,望沈宗主——”
“我呸!”
不等孟鳴之說完,揪出偷襲自己的玉清門弟子的沒骨花,已經擦著唇角的血跡,騰空而起,“我呸!”
嬌俏的女修對著孟鳴之豎起了染紅了指甲的手指:“就憑你,也配入我們忘憂谷?”
“沈玉霏,老娘寧愿你同先前的那個廢物梵樓結為道侶,也不愿你和這個臭道士共結連理!”
沒骨花罵完,且不說玉清門的弟子如何想,合歡宗這邊的幾位長老,反正是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宗主如今,可不就是與梵樓雙宿雙飛嗎?
“晦氣,真真是晦氣!”沒骨花是被孟鳴之匪夷所思的“真情流露”給氣瘋了,“……沈玉霏,你還不如把你新寵面上的面具取下來,戴在自己的臉上……禍水,你這是個走到哪兒,坑自己到哪兒的禍水!”
合歡宗宗主沈玉霏,貌若好女,姿色傾城。
相傳,合歡宗內,有無數男寵為他神魂顛倒,如今,卻是連玉清門的首席弟子,孟鳴之,都成了他的袍下臣。
“師兄……師兄定是被那魔頭攝去了心神!”玉清門弟子在沒骨花喋喋不休的辱罵聲中,回過神來,各個義憤填膺。
他們顯然不信,孟鳴之會傾心于沈玉霏,強行祭出法器,將癡癡地注視著沈玉霏的大師兄拉了回來。
“師兄沒有反抗,定是中了暗算!”
“對,大師兄霽月清風,怎麼會被一個魔頭攝取心神?”
“……快,快帶他回宗門,讓掌門瞧瞧!”
孟鳴之束手就擒,嘴卻沒有閑著。
他扯著嗓子,對沈玉霏喊:“沈宗主,為了你,孟某——孟某愿意與整個玉清門為敵!”
“師兄?!”
“師兄!”
孟鳴之聽著同門弟子的哀嚎,眼底劃過一道自得。
前世,他就是這麼一步一步,得到了沈玉霏的全部信任。
同丹藥無關,孟鳴之自信于自身魅力,依葫蘆畫瓢,決心將沈玉霏調教得比前世還要“聽話”。
……看啊,沈玉霏,我為了你,與全宗門為敵。
……看啊,沈玉霏,我為了入合歡宗,拋棄了一切!
玉清門的弟子吵吵鬧鬧地離開了忘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