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操縱著孟鳴之身體的老祖也喃喃地重復著了一遍沈玉霏的名字。
老祖不會忘記, 在醒骨真人的秘境前, 棉簽的這個沈玉霏,瘋瘋癲癲地以身為祭, 敲響長安鐘, 重創了自己的神識。
老祖的心里瞬間蹦出一個念頭:在沒有徹底掌控一具肉身前, 不能與此人硬碰硬!
電光火石間, 老祖的心中已生出了退意。
并非他的修為低于沈玉霏,而是神識受損后,若是再被長安鐘所傷,毀去一臂的肉身, 很可能會徹底地崩塌。
而此時的孟鳴之,心也驟然一沉。
他不知, 老祖心中所想, 只知道沈玉霏還不能死!
沈玉霏是孟鳴之得到蛟龍角的關鍵。
若是沈玉霏死在老祖的手上,他要如何潛進合歡宗, 獲取布置伏魔陣的秘寶之一?
沈玉霏的確不能死。
起碼……現在不能。
孟鳴之還有更罪惡的念頭藏在心底, 但此時, 他不能讓老祖察覺到自己的真實意圖,更不能在老祖的面前提蛟龍角,便只能咬牙道:“老祖,此處有不少玉清門的弟子。若是老祖現身的消息傳回宗門,師父必定會想盡辦法,將您鎮壓在陣法內!”
玉清門的老祖修為再高深,即將崩潰的肉身也依舊在玉清門內。
在沒有徹底得到孟鳴之的身體之前,老祖的大部分神識仍舊需要寄生在那具肉身里。
“老祖三思啊!”孟鳴之“噗通”一聲,跪在了神識內。
他的額角冷汗直冒,生怕老祖一個不留神,當真毀了自己潛入合歡宗的唯一機會,眼前開始一陣又一陣地發黑。
不過,很快,孟鳴之的心就放松了下來。
因為老祖放棄了對他身體的控制。
……老祖終究是忌憚沈玉霏體內的長安鐘。
“多謝老祖恩賜!”
孟鳴之手忙腳亂地接替身體的控制權,興沖沖地抬眸,迎面就是無數電芒般的鞭影。
沈玉霏可不會給孟鳴之喘息的機會。
他一邊攻擊,一邊心生疑竇。
在醒骨真人的秘境外,沈玉霏就對孟鳴之的攻擊手段產生了懷疑——沈玉霏前世,雖未曾拼盡全力與孟鳴之交過手,但此人有幾斤幾兩,他自問,了解得很。
……他所知的那個孟鳴之,沒有一口氣吸干幾十個修士修為的功法。
可他眼前,又的的確確是孟鳴之。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沈玉霏心里煩躁,出手就愈發狂放。
靈力凝聚的長鞭呼嘯落下,破風聲凜冽如猛獸尖嘯。
重奪身體控制權的喜悅凝固在臉上,孟鳴之還想像老祖那般,輕松地應對攻擊,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短短幾個回合,他就被沈玉霏抽中了臉頰,倒飛而出,面頰上更是多出了一道代表著恥辱的紅痕。
沈玉霏卻沒有因為孟鳴之的敗退,生出半點喜意。
不對勁。
不對勁!
方才那個差點制住梵樓的孟鳴之,給人的感覺,與現在完全不同!
……是秘法還是奪舍?
沈玉霏死死地盯著吐血的孟鳴之,心道,一個修士的修為深淺,一試便知。
就像現在的孟鳴之,雖在他的手里節節敗退,卻也勉強對得起“玉清門首徒”的名號。
畢竟,沈玉霏身藏大妖白矖的妖丹,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靈力。
但要是換做先前的他,可不敢如此行事。
難不成是秘法?
世間的確有秘法,能在短時間內,將修士的修為拔高到一個可怖的境地。
可是……
即便是使用秘法的修士,看起來也不會有違和感。
沈玉霏還記得在醒骨真人的秘境外,與孟鳴之交手的感覺——他的面前仿佛站著一個陌生人。
……更準確地說,像面對某個大能。
沈玉霏連重生之事都經歷過了,腦海中冒出再光怪陸離的念頭,也不足為奇。
他手握長鞭,血紅色的身影飄然在孟鳴之的周身移動。
沈玉霏不喜白矖,自然不會吝惜妖丹中的靈力。
他體內的《白玉經》運轉到了極致,試圖尋到孟鳴之身上的破綻,可惜,孟鳴之體內的老祖不現身,他就算將孟鳴之抽成了豬頭,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沈……沈宗主!”
雙頰都挨了鞭子的孟鳴之,捂著腫得看不出五官的腦袋,嗷嗷直叫,“別打了——別打了!”
他的狼狽模樣不僅驚呆了合歡宗眾人,更是讓玉清門的弟子無地自容。
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的孟鳴之,卻顧不上那麼多了——同門的敬仰或是愛慕,沒了就沒了,日后,待他壓制住老祖的神識,獲得老祖的一身修為,什麼不能回來?!
對于現在的孟鳴之而言,得到蛟龍角,才是頭一等大事。
他得壓制住體內的老祖!
“沈宗主!”孟鳴之念及此,當即大喝一聲,“沈宗主,且慢!”
沈玉霏聞言,身形微頓,手中的鞭子不停,順勢落下來,對著孟鳴之的肩膀狠狠一抽,留下青紫色的鞭痕后,方才冷笑者停手:“孟道友現在求饒,怕是太晚了些!”
那一鞭看似抽在皮肉上,實則重重地落在神識上,將孟鳴之本就大受損傷的神識抽得搖搖欲墜。
孟鳴之的心里伴隨著密密麻麻的痛癢,燃起了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