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復意識的剎那,看見了沖天的火光。
不論這條蛇從何而來,又是為何而來,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沈玉霏抬起眼眸,看著無數條躊躇不前,扭曲的蛇身將大半片天空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白蛇,掌心中憑空出現了一柄重劍。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殘妝劍,而不是什麼靈力幻化而出的贗品。
沈玉霏手握殘妝劍,周身靈力涌動,無形也化為了有形的波浪。
嘶嘶——
嘶嘶!
殺意毫無保留地從腳踏著靈力,憑空暴起的沈玉霏身上爆發,白蛇不得不硬著頭皮迎上凜冽的劍芒。
血光漫天飛舞,沈玉霏雪白的身影看似渺小,卻在白蛇中靈活地穿梭,所到之處,無不血肉橫飛,哀嚎不斷。
剝奪了七情六欲,又得妖丹的沈玉霏,面無表情地揮舞著重劍,一身白袍漸漸被血水浸透。
當他砍下最后一條白蛇的頭顱時,祭臺轟然垮塌,而他的眼前亦閃過詭異的白光。
沈玉霏被彈回了水底的白矖廟。
紊亂的靈力如同春日的柳絮,漫天飛舞。
原本盤在沈玉霏腕子上的黑蛇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憑空出現在廢墟中,渾身散發著血腥氣的身軀。
破敗的白矖外,傳來了佛見愁的驚呼:“宗主!”
女修一邊與古怪的人修纏斗,一邊分出心神,沉聲道:“宗主,被神器吸引來的修士太多——”
“沈宗主,快走吧!”手持骨扇,氣喘吁吁的商時序打斷佛見愁的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沈玉霏循聲望去。
但見斷垣殘壁中,佛見愁的身影幾欲被頸側生出蛇頭的修士淹沒,商時序則勉力阻擋著被神器吸引而來的修士。
而梵樓……
“梵樓……梵樓?!”
沈玉霏收回視線,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他猛地扭頭,旁若無人地撲到梵樓的懷中。
玄色的長袍下,梵樓的左腿與右臂不知被何人所傷,只剩下森森白骨。
沈玉霏撐在身側的雙手,倏地握緊。
商時序還在喋喋不休:“沈宗主,小生不想破壞你的雅興,但……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就算再喜歡那男寵,也等離開了這里再——”
商時序話音未落,可怖的靈力忽然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身前。
紅袍似火,徐徐散開。
商時序只來得及疾步后退,就見方才還撲在梵樓懷中的沈玉霏,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玉霏那張嬌艷的面龐上恨意纏綿。
商時序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合歡宗的宗主向他出手,他斷無存活的可能。
電光石火間,沈玉霏手中爆發的靈力緊擦著商時序的面頰而過。
靈力貫穿了無數被神器誘惑,早已失去理智的修士,也帶走了白矖的忠實信徒的性命。
沈玉霏不知道是誰傷了梵樓。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全殺光就好了。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被古怪人修纏住的佛見愁得以緩過一口氣來,她縱身躍到白矖廟前,望著昏迷的梵樓,面色沉重。
“沈宗主當真是性情中人啊。”逃過一劫的商時序,心口砰砰直跳,他用手背蹭去臉頰上的鮮血,湊到佛見愁的身邊,試探道,“這是他的新寵?……小生孤陋寡聞,竟從未聽說過他的名號。”
佛見愁心中的困惑,不比商時序少。
若梵樓當真是宗主的男寵,也就罷了。
可梵樓不是宗主最瞧不上的狗嗎?
他……何時入了宗主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宗主:除了本座,誰也不能欺負修狗!
佛見愁:…………咦?
_(:з」∠)_我以后再也不定時了,還是老老實實手動發布章節吧?
第72章 072
佛見愁面冷心冷, 心里縱使有疑慮,也不會表現在面上。
她只是從儲物囊中取出了治療的丹藥,塞進了梵樓的嘴里。
“姑娘不如不同小生說說,沈宗主和他的故事吧。”商時序蹲在梵樓的身側, 用扇骨小心翼翼地挑起漆黑的衣袍, 看著血肉筋脈在丹藥的作用下,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白骨上飛速生長, 嘖嘖稱奇,“誰傷的他?”
佛見愁嫌商時序煩, 抿唇不語。
但她同樣想知道, 是誰傷了梵樓——她與商時序且戰且退,被搶奪神器的修士逼至沉于河底的白矖廟時, 又撞上了脖頸生出白蛇的古怪人修。
雙面夾擊, 商時序攥著扇骨, 神經質地算了一遍又一遍。
……簽文一次比一次差。
商時序如喪考妣, 在佛見愁的耳畔反反復復地念叨:“完蛋了,小生完蛋了——”
佛見愁煩不勝煩,一道琴音直接堵住了商時序的嘴。
就在商時序抱著扇骨,以為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 沈玉霏同梵樓伴隨著震蕩的靈力,出現在了破敗的白矖廟前。
“……還得是沈宗主啊。”沈玉霏出手, 商時序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松開了梵樓的衣袖, 蹲在地上,數螞蟻似的垂頭念叨, “哎呦喂, 神器沒找著, 小生的命快沒有咯!”
佛見愁等梵樓受傷的手腳恢復如初,便轉身離開了白矖廟。
她身體里的靈力幾乎耗盡,卻還是將手放在了琴弦上,盡力用琴音幫襯沈玉霏。
而得了白矖妖丹的沈玉霏,所向披靡,手持一柄沒有出鞘的殘妝劍,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發瘋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