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被按在了肚皮上,雙手被插/在了頭頂。
在老祖的眼里,孟鳴之純粹是一縷寄生在完美肉身中的可悲神識罷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祖在孟鳴之的聲聲慘叫聲中,操縱肉身,握住了君子劍。
“清心丹?哼……”老祖對孟鳴之被揉成奇形怪狀的神識露出了譏諷的笑,“你想用那清心丹來對付本座……癡人說夢!”
言罷,不再搭理孟鳴之,轉而看向了沈玉霏——
玉清門老祖的修為自是比沈玉霏高。
但他肉身崩塌,一縷神識寄生在孟鳴之的身上,即便再強大,受孟鳴之的修為影響,連萬分之一的實力都無法發揮出來。
此刻,他對上拼盡全力,與殘妝劍快要融為一體的沈玉霏,自是有些吃力了起來。
“瘋子……”老祖想到那個據沈玉霏所說,已經死了的合歡宗前任宗主,玉嬌嬌,古波無驚的雙眸中終是涌起了忌憚,“瘋子!”
老祖的記憶中,浮現出一抹漆黑的女人身影。
“不要命的瘋子!”
合歡宗弟子修習的功法,總是帶著“邪性”。
合歡宗宗主更甚。
在老祖的記憶里,玉嬌嬌最后成了一個沒有人修情感,純粹由殺意組成的“人”。
她的修為當然不是所有修士里最強的,但她絕對是所有修士最不想為敵的那一個。
人怕死,劍不怕死。
沒有人想與一個不怕死的瘋子為敵。
此刻的沈玉霏在老祖的眼里,身影逐漸與玉嬌嬌重疊。
同樣無機制的雙眸,同樣被冰封的面龐,同樣不要命的攻擊——
“廢物!”
老祖后退半步,擋住殘妝劍的劍勢,瘋狂地壓迫已經被折磨成肉球的孟鳴之的神識。
“若你勤于修煉,本座如何會被區區一個合歡宗的宗主壓制至此?!”老祖的神識再強悍,孟鳴之的□□里沒有靈力的支撐,也無法發揮出全勝期的實力。
孟鳴之的神識被壓成了一張“肉餅”,徹徹底底地沒了聲音。
“是我小瞧了你。”老祖將怒火發泄在孟鳴之身上的同時,再次被沈玉霏的劍勢逼得后退半步。
老祖猛地抬頭,對上一雙冷意森森的眸子,心竟久違地顫抖了一瞬。
“呵!”
比起被沈玉霏的劍意逼退,這一瞬間的顫抖更讓老祖怒火中燒——被劍意逼退,只是孟鳴之這具肉/體不中用,無法發揮出他的真實實力,可心意震顫,就是沈玉霏的氣勢讓他的神識產生了動搖。
……區區一個小輩。
區區一個小輩!
老祖怒極反笑。
不要說他沒有將沈玉霏放在眼里,就算是當年全盛時期的玉嬌嬌,他也沒有放在過眼里!
不怕死又如何?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不怕死,也得死。
“很好。”“孟鳴之”面色陰沉地倒退了幾步,望著戰意斐然的沈玉霏,毫無預兆地丟掉了手中的君子劍。
“很好!”“孟鳴之”開始慢慢地活動起手腕。
沈玉霏也停了下來。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鮮血匯聚成溪流,順著衣袍滾落到雪白的腳踝上。
無數杏花在鮮血中盛放,他亦像是浴血而生的花。
沈玉霏的心里無悲無喜,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期待。
他是他,也是手中的殘妝劍。
“他們”靜靜地注視著孟鳴之,看他掩藏在青色道袍下的身體詭異地膨脹,仿佛一具野獸藏在了人/身之/下,終是被逼得即將顯出原形——“孟鳴之”十指扭曲,手腕狂顫,腿骨反折。
“孟鳴之”扭成了一個麻花。
噗嗤!
噗嗤!
無數黏連著皮肉的血管從他隆起的脊背中探出來,猶如血紅色的觸手。
那些觸手讓沈玉霏想起了秘境中的白家大少爺。
只是,“孟鳴之”身上的血管遠比白家大少爺用腐肉幻化而出的觸手強悍。
無數血管呼嘯著向桃林撲去!
“不好!”
蹲在裴驚秋身邊的小月見狀,花容失色。
她眼中的青芒不知何時消散了。
“師姐……”小月看著依舊沉浸在翻閱古籍中的裴驚秋,神情掙扎。
“啊——”
“救命啊!”
在小月猶豫的時候,孟鳴之身上的血管已經追上了桃林里的修士。
那一根根血管生出了獠牙,咬住修士的頭,鑿開皮肉與頭骨,長驅直入。
桃林內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于耳。
小月見狀,再不猶豫,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進了心口。
熱血噴灑而出,裴驚秋也回過了神。
“我知道了,那些符文是用來封印——小月?!”
她臉上的喜意還沒彌漫開來,就生生僵住了。
裴驚秋看著用心頭血鞏固法陣的小月,怒喝:“你在做什麼?!”
撐起法陣的小月因為失血,眼前一陣又一陣地發黑。
她沒有力氣去看裴驚秋的神情,只羞愧地低下頭:“我太……我太弱了,師姐,對不起……我只能這樣……這樣……”
說著,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裴驚秋一個箭步沖過去,扶住了小月軟綿綿的身子。
“我不需要你用心頭血來救!”
小月虛弱地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她恍惚地望著法陣外,隨著血管倒下的同門師姐與師妹,痛楚溢于言表。
“我……我沒辦法救……救她們……”
裴驚秋也看見了那些倒下的海中月弟子,眸子被血意籠罩,目眥欲裂:“孟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