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鮮血為引……”玄機門的修士聞言,立刻嬉笑著接茬,“那就麻煩孟道友給咱們做個示范吧。”
言辭間,顯然沒將孟鳴之的話當回事。
“鮮血為引……”沈玉霏越聽,眉心越是緊蹙。
如若孟鳴之沒有說謊,那麼前世,他也是以鮮血為引,打開了丹爐。
但沈玉霏從未在孟鳴之的身上聞到血腥味。
……那孟鳴之是用誰的血,打開了丹爐?
“他說的是真話。”
沈玉霏陷入沉思時,裴驚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女修低語:“丹爐上的紋路太復雜了,我的確不認識,但上面傳出來的血腥氣,很是濃郁。”
“……既然如此,那玄機門的道友說得不錯,讓他自己做個示范吧。”沈玉霏聞言,譏笑搖頭,“誰知道一尊藥爐需要多少鮮血,才能打開?”
裴驚秋深以為然:“即便有人信他的話,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放血開藥爐。”
……誰在這個時候放血,就是找死。
“玄機門要動手了。”
一直關注著孟鳴之的沈玉霏忽而開口。
如他所說,玄機門的修士在聽了孟鳴之的一番“胡言亂語”后,抓著武器向身邊的修士砍去。
無論孟鳴之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丹爐前活著的人越少,他們得到清心丹的機會就越大。
若是整個幻境里,只剩他們兩個人……再嘗試孟鳴之說的以血為引,打開丹爐的法子,也未嘗不可。
“當心。”裴驚秋當即彎腰,手指在地上瘋狂地劃拉起來。
法陣要起效用,到底是太慢了。
裴驚秋的法陣剛畫一半,就有修士沖了過來:“孟鳴之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清心丹在前,孟鳴之即便真的是個妖修,說出口的話也被修士們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思,記在了心里。
而裴驚秋是唯一能驗證孟鳴之的話的人。
修士們不信任孟鳴之,自然也不信任裴驚秋。
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說真話?
——錚!
血紅色的身影飄然而至。
沈玉霏舉劍擋住了修士的攻擊。
裴驚秋顧不上道謝,手指翻轉。
越來越多的修士向他們靠近。
“梵樓!”沈玉霏見狀,沉下了臉。
梵樓無聲地出現在了裴驚秋的另一側。
他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性地擋住了幾個修士的攻擊。
沒有了修為,一切的對抗都是最原始的□□對抗。
“很快就好。”裴驚秋的額角冒出了冷汗,手下動作更快。
無形的屏障開始在他們周身閃爍。
有修士滿面厲色地向沈玉霏沖去,卻被梵樓死死地攔住。
“真是條好狗!”那修士氣急敗壞,看著梵樓緊繃的下顎,脫口而出,“現在誰都沒有靈力,不正是你擺脫她的好機會嗎?!”
誰愿意在暗處當一抹誰也看不見的影子呢?
修士當梵樓是被迫當了沈玉霏的抱劍侍從,循循善誘:“你讓開……如若我能得到清心丹,定然不會虧待你!”
回應他的,是梵樓毫不猶豫的一劍。
“你——!”那修士憤怒地后退數步,“罷了,你想當狗就當——”
話音未落,他的視線忽而抬高。
修士面上還帶著震驚。
他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體,殘存的意識終是反應過來——他死了。
梵樓收回劍,一腳將無頭的尸體踹出裴驚秋畫出的法陣。
無形的壁壘也在這一瞬間,從沙地中升起,將他們四人籠罩其間。
“好了。”裴驚秋脫離地坐在地上,汗流如瀑。
熱。
極致的熱潮在修士們自相殘殺時,無聲無息地將他們籠罩。
“怎麼會這麼熱……”
蜷縮在法陣內的小月,雙目無神地望著丹爐,以手為扇,不停地扇著風。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幻境中的溫度肉眼可見地上升,連地上的沙子都被烤成了微紅的色澤。
“主人。”
梵樓提著滴血的長劍回到沈玉霏的身邊,見他紅袍下露出一抹刺目的白,立刻跪下。
梵樓生怕沈玉霏的腳被燙傷,笨拙地握住了那節雪白的腳踝。
沈玉霏亦是香汗淋漓。
但他看也不看跪在自己腳邊的梵樓,嘴里輕嗤:“熱!”
梵樓的手是熱的,呼吸也是熱的。
不過,沈玉霏說歸說,還是由著梵樓將自己打橫抱了起來。
他扶住梵樓的肩,視線都被熱浪烤得扭曲了起來。
“不行。”沈玉霏眼神閃爍:“再不出去,都得死。”
“咳……”裴驚秋苦笑著點頭,“沈姑娘說得沒錯。”
“……整個秘境第三層,都是醒骨真人的煉丹爐。”
“……我們身處其中,有修為時,還能多堅持一會兒,可若是沒有修為……”
裴驚秋沒有將話說完,但她話里的意思,誰都聽得明白。
肉體凡胎經不住烈火炙烤。
若是無法離開這個幻境,他們都會被烤成焦炭,成為組成腳下高低起伏的“沙丘”中的小小一捧骨灰。
“師姐……師姐,好熱啊……”
小月已經熱得神志不清,她不敢坐在沙丘上,卻又站不起來,只能靠著長戟,搖搖晃晃地杵在法陣前。
“不行,不打開丹爐,我們誰也無法離開這里!”
啪嗒。
汗水滴落在沈玉霏的衣襟上。
他看著汗水順著梵樓的面具滾落下來,心念急轉。
……以血為引,誰的血不是血呢?
沈玉霏猛地扭頭,望向了跪在丹爐前的孟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