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樓生出獠牙,是為他,梵樓亮出利爪,也是為他。
而他理所應當地擁有控制著這些傷人利器的權利。
沈玉霏非但沒想過要梵樓將“獠牙”收回去,還伸手,觸碰著“獠牙”,欣賞自己的杰作。
“梵樓,本座叫你放手!”
梵樓繃緊的肩膀隨著他的話,驟然垮塌,一瞬間又不像惡犬了。
梵樓像是嘗過血腥味,饑腸轆轆,嘴上卻又被捆住鎖鏈的狼。他悲鳴著松開了禁錮著沈玉霏的手的五指,亦如狼低下頭顱,露出全身上下最脆弱的脖頸。
他將自己的弱點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沈玉霏的面前,雙臂撐在身側,結實的胸膛上汗珠滾如玉珠。
沈玉霏的手重獲自由,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用指尖撩撥那些傷疤,而是繼續向下探。
“宗、主!”
梵樓撐在長椅上的手猛地握緊成拳,直勾勾地盯著慵懶地倚在自己身/下的沈玉霏,動也不敢動。
唯獨,懸在下巴上的汗珠滴落的瞬間,梵樓才會難耐地偏開頭,生怕汗水弄臟沈玉霏的衣衫。
……烈火焚身。
梵樓自是想要抓住沈玉霏的手,也自是想不管不顧地按著沈玉霏的手,讓那五根作亂的手指去到該去的去處去。
但梵樓不能。
他連靈魂都被沈玉霏戴上了“枷鎖”,沈玉霏的一言一行皆凌駕于本能。
沒有沈玉霏的允許,梵樓只能強撐著,任由熱浪隨著宗主的手,從下腹升騰而起,順著肌肉線條流暢的腰腹轟轟烈烈地燒開來。
熱。
好熱。
梵樓恍惚地喘著氣。
明明宗主的手只在他的下腹游走,他卻熱得恨不能化為蛇身,在地上翻滾。
梵樓的脊椎一節接著一節地彌漫起熱意,烤得他神志不清,連自己身在何處都忘了。
梵樓只會一聲又一聲地喚:“宗主……宗主……”
他喚完“宗主”,喚“主人”。
“乖。”沈玉霏被梵樓的反應極大地取悅,順勢抬起手臂,按著梵樓的后頸,將對方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頸窩。
他的另一只手還在男修熱滾滾的下腹徘徊。
沈玉霏生性頑劣又霸道。
他不屑,也不會屈尊取悅梵樓。
但他無師自通地曲起手指,時而輕,時而重地撓過指腹下逐漸泛起熱意的皮膚。
……就像是一塊烙鐵。
伏在沈玉霏懷里的梵樓快要燒起來了。
可沈玉霏卻在梵樓徹底燒起來的那一瞬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繼而毫無預兆地起身。
他惡意滿滿地推開了欲/火焚身的梵樓。
沈玉霏裹緊身上的紅袍,攏著松散的云發,似笑非笑地睨著單膝跪在榻下,滿頭大汗的人。
“不要騙我。”
涼絲絲的發劃過梵樓的面頰,滑膩又柔軟。
梵樓的心卻像是被生出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鞭。
沈玉霏與之擦肩的剎那,輕聲說:“下不為例。”
言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陋室。
跪在長椅前的梵樓許久沒有緩過神來。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椅子上的狐皮,貪婪地嗅著宗主留下的冷香,下腹微微抽了抽,眼底彌漫著濃霧般的血意。
太痛苦了。
梵樓想,原來還有比法塔十八層,更殘酷的酷刑。
他寧愿忍受身體上的折磨——梵樓的身上每多出一道傷口,心里都會生出病態的滿足——那是為宗主受的傷。
進入秘境前也好,進入秘境之后也罷。
梵樓都是這麼想的。
以前,他在法塔中受刑,支撐著他的信念,是自己身上的傷,能紓解宗主心里的憤懣。
是的,梵樓也知道,沈玉霏對《白玉經》帶來的情毒的排斥。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梵樓心中高高在上的宗主,只會在每月十五露出脆弱的一面。
沈玉霏視這一日為恥辱,而他則是恥辱的見證者。
梵樓心甘情愿地進入法塔,為的,不過是讓沈玉霏能有戰勝恥辱的那麼一點點幻想罷了。
他傷得越重,宗主心里的憤懣越淡。
梵樓一如沉默的殉道者。
只不過,他的“道”,永遠都是沈玉霏。
可……可剛剛那樣的折磨,算什麼?!
梵樓的手猝然從狐皮上收回,驚恐地攥住了身上玄色的衣衫。
梵樓恨不能將自己投進油鍋,將一身無用的皮囊以及骯臟齷齪的五臟六腑都燒成灰燼。
“不……不可以……”梵樓的五指嵌進了皮肉。
他無知無覺地瞪著眼睛,任由鮮血窸窸窣窣地順著腰腹滾落。
“宗主……不可以啊……”梵樓頹然將頭埋進雪白的狐皮,一邊用臉頰眷戀地磨蹭,一邊恨不能將自己那顆生出妄念的心臟從胸膛里摳出來。
原來這才是極致的折磨。
梵樓絕望地感受著一絲不該存在于心間的妄念,將細密的根須埋入了跳動的心臟。
每一次呼吸,妄念都貪婪地吸食著他的血肉。
梵樓沒法控制妄念的滋長。
……癡嗔妄念。
梵樓知道,當那絲妄念束縛住自己的心臟,他對宗主的一切瘋狂的念頭都即將決堤而出。
“不……”
梵樓抱住了頭,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不。
他不能那麼對宗主。
+
沈玉霏離開陋室時,心情極好。
誠然,梵樓身上的傷疑點頗多,但他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