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無不妥。
難道還是幻境的緣故?!
沈玉霏呼出一口熱氣,捂著心口,恨恨地想,身體的問題到底是要解決的。
如若不然,他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但現下落得這番境地,不能怪梵樓。
沈玉霏的余光里,梵樓已經蹭了過來——男修纏他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從背后靠過來,并不抬頭,只將腦袋往他的頸窩里拱,繼而長手長腳那麼一收緊。
沈玉霏呼吸急促,熟悉的燥熱一波又一波地襲來。
“啊——”
卻不料,方才被他忽略的痛呼再次響起。
沈玉霏這回聽出來了,在叫的是孟鳴之。
他雖不在乎孟鳴之的生死,卻怕孟鳴之破壞幻境,不由分出一分心神,狐疑地轉頭:“他——”
“宗主。”悄悄將使壞的手指藏進掌心的梵樓,聞言,鼻音極重地輕哼了一聲,“不理他……你答應過我……”
沈玉霏頸窩里一片濕意,不得已收回視線。
“好。”他嘆了口氣,“讓我們先想辦法解決……”
沈玉霏的手指滑落到腰際,不自覺地覆蓋住了箍在自己腰間的那雙大手。
梵樓散發著貪欲的眸子在松散的發絲間一閃而過。
淡淡的紫色煙氣亦從妖修的手指間,偷偷地躥了出來。
與此同時,站在院中的裴驚秋實在受不了孟鳴之的慘叫,抱著掃帚走了過去。
“孟道友。”她不欲與孟鳴之靠得太近,在距離男修三四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裴驚秋一邊打量天上的星辰,一邊問:“你怎麼了?”
“我的……我的眼睛……”孟鳴之原本捂在生出蛇鱗的臉頰上的手,已經挪到了眼前。
“你的眼睛怎麼了?”裴驚秋心生警惕,抓著掃帚的手緩緩收緊,“孟道友,你是不是又……”
話音未落,孟鳴之就慘叫著跪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他佝僂著腰,額頭幾乎磕到了地上,“好痛……好痛!”
裴驚秋猶豫再三,還是湊了過去。
孟鳴之也在這時,如彈簧般,毫無預兆地直起了腰。
他滿頭的發絲凌亂如雜草,蒙著眼睛的雙手顫抖著松開。
裴驚秋看清孟鳴之的眼睛后,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眼睛——怎麼了?!”
打碎了鏡子的孟鳴之不知自己變成了何種模樣,但見裴驚秋的神情,就知道臉上又發生了不好的變化。
他臉色青灰,一顆煎熬備至的心仿佛又在沸水里煎煮了一遍:“我的眼睛……究竟怎麼了?!”
裴驚秋的眼中,咄咄逼人的孟鳴之,半張臉被密密麻麻的蛇鱗覆蓋。
但這已經不是張臉上最詭異的部分了。
孟鳴之左邊的瞳孔像是打碎的蛋黃,在眼眶里瘋狂地蠕動,最后凝成了橙黃色的豎瞳。
……那是蛇的眼睛。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說話啊!”得不到回應的孟鳴之扭曲了神情。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步接著一步地向裴驚秋靠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說話啊?你是啞巴了嗎?!”
有時候,明知道真相就在眼前,卻獨獨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比慘遭不幸還要痛苦。
孟鳴之顯然就陷入了這樣的痛苦中。
他搖搖晃晃地向裴驚秋走去:“告訴我啊——你快告訴我——”
而伴隨著孟鳴之的嘶吼,裴驚秋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右瞳也開始融化。
蛋黃蠕動著成型。
孟鳴之的眼睛徹底變成了冷血動物的可怖豎瞳。
裴驚秋深吸一口氣,扭身就走。
“你去哪兒……你回來?!”孟鳴之哪里肯放她走?
但裴驚秋忽地轉身,將掃帚橫在身前,冷冷道:“你若不怕天上的流星墜落下來,那就盡管來吧!”
孟鳴之生生停下腳步。
他自然不想引來墜星。
孟鳴之已經因為臉上的蛇鱗,失去了大部分修士的信任。
他不能再做任何一件讓名聲受損的事情了。
裴驚秋見孟鳴之面色如鐵地站在了原地,輕哼一聲,抓著掃帚,繼續往院外走。
她雖不能離開院子,卻能站在院門前,同師妹小月說話。
小月顯然也瞧見了孟鳴之的異樣,但她卻沒有裴驚秋看得那麼清楚:“師姐,孟道友……怎麼了?”
裴驚秋不欲多談孟鳴之,猶豫一瞬,實話實話:“他的臉又有了變化。”
小月想起剛剛看見的半張爬滿蛇鱗的臉,不禁打了個寒顫:“還……還有變化嗎?”
“嗯。”裴驚秋搖了搖頭,“無妨。即便孟鳴之真的是妖修,他在醒骨真人的秘境中,也不會對我們出手。”
孟鳴之是妖修,那麼進入秘境的所有修士,都會是他的敵人。
他還沒有那麼蠢。
……應該吧?
裴驚秋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以眼神詢問師妹,還有什麼事。
小月見狀,連忙問:“師姐,這世間,真的還有妖修嗎?”
小月入海中月的時間尚短,修為也淺,對妖修的了解自然也少得可憐。
裴驚秋沉默許久,視線劃過氤氳著暗紅色燈火的洞房,與抱著頭不知道在呢喃著些什麼的孟鳴之,最后終是開口回答:“我不知。”
她的確不知道。
妖修銷聲匿跡多年,不是她一個小小的海中月的弟子所能隨意尋到的。
但裴驚秋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我的確不知道世間還有沒有妖修,但我們海中月的藏書中,曾記載過上古傳下來的陣法,其中有不少,都與妖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