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的那些事,我并不知曉。”
盈水不疑有他:“你說得沒錯,孟師兄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正因點了點頭,面上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糾結。
……真的是他的師父漏看了某本古籍嗎?
正因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但玉清門弟子的絮語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孟鳴之亦與無臉人悄聲完成了交易。
“……帶他……走……”
抱著公雞的無臉婆子率先點了頭,繼而將懷中的雞高高舉起。
孟鳴之大喜過望,轉身欲走,卻被其余無臉人堵在了正廳里。
“什麼意思?”他不滿地蹙眉。
無臉婆子抱著公雞,再次向他靠近。那只脖子上系著紅花的雞也對著他抻了抻脖子。
孟鳴之的目光落在紅花上,眼底劃過一道恍然,繼而面露難色地伸出了手。
……雞毛亂飛,好一番雞飛狗跳。
不敢胡亂動用靈力的孟鳴之在付出手背多出幾道血痕的代價后,終是將公雞脖子上的紅花摘下,黑著臉系在了自己的胸前。
他離開正廳時,聽到了幾聲低低的嘲笑。
孟鳴之握緊了拳,暗暗將發出嘲笑的人的模樣記在心里,然后在無臉人的推搡下,艱難地追上了沈玉霏和梵樓離去的腳步。
只是,孟鳴之怎麼都沒有想到,無臉人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
他的的確確被送到了洞房的門前,卻不是來與沈玉霏入洞房的。
他還是那個無臉人口中不行的病秧子,只能站在洞房的外面干瞪眼!
“欺人太甚!”饒是孟鳴之再在乎臉面,此刻也不禁失了理智,強行將一片被無臉人扯住的袍角拽回來,“豈有此理!”
“世上還有這種人啊?”目睹全程的裴驚秋發出了由衷的感嘆,“玉清門的大弟子不僅身體有恙,還有這種看別人和自己媳婦兒入洞房的特殊癖好……嘖。”
她轉頭看了眼沈玉霏:“還是你眼光好。”
裴驚秋意有所指地望著梵樓——
此時的梵樓已經站了起來。
沈玉霏氣歸氣,真要將梵樓與孟鳴之做比較,他還是會選擇前者。
所以,他在孟鳴之踏入院門的剎那,就將梵樓從地上扯了起來。
不知為何,沈玉霏不喜孟鳴之看見梵樓挨訓的畫面。
打也好,罵也罷,只要是私下里,他怎麼對梵樓,都是他自己的事。
但當著外人的面,尤其是孟鳴之的面,不行。
梵樓不明白沈玉霏的苦心,只在看清孟鳴之的剎那,野獸般繃緊了結實的手臂,喉嚨里發出了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低喘。
他像是圈地的忠犬,盡職盡責地守護在沈玉霏的身邊,又像是陰險毒辣的蟒蛇,瞇起了墨色的眸子,望著即將進去圈套的獵物,伺機而動。
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完美地在梵樓的身上融合。
男人被面具遮擋的臉上浮現出無數復雜的情緒,最后全部歸為焦急。
梵樓伸出兩根手指,小心又用力地勾住了沈玉霏的衣袖。
仿佛那一小片布料不是布料,而是什麼鋼筋鐵骨似的,需要他動用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力拉動。
沈玉霏似有所感,垂眸望過去,心居然被這個小動作所影響,不爭氣地軟了一下,繼而又迅速地膨脹起來。
梵樓遮遮掩掩的小心思,他很是喜歡。
“想同我進洞房……”沈玉霏破天荒有心思安撫人,“他也配?”
梵樓藏在面具下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卻還是不肯撒開勾住他衣袖的手。
黏黏糊糊,勾勾蹭蹭,粘人得緊。
本來還想多譏諷孟鳴之幾句的裴驚秋,見他們主仆二人呼吸間氣氛焦灼起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喂,我說……這個幻境,你們不想過,我還想過呢!”
話音未落,就被梵樓兇狠地瞪了一眼。
裴驚秋哭笑不得:“無臉人都不讓那玉清門的弟子同你主人入洞房,你還著什麼急啊?”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沈玉霏循聲回頭,上下打量著抱著掃帚的女修,忽而問,“這個幻境,是不是與醒骨真人有關?”
裴驚秋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于想起我了?”
“……我們之前的約定還作數吧?”
女修指的是先前在秘境第一層時,沈玉霏答應保護海中月女修一事。
沈玉霏點了點頭。
“那就好。”裴驚秋欣然開口,“你問得真是時候——”
裴驚秋當真想起了一些事。
先前,她遇見了師妹小月,得了“替兄成親”四個字的提示,后知后覺地想起了一樁關于醒骨真人的舊事。
據說,醒骨真人未踏入仙途前,是凡間某個大戶人家的少爺。
而這戶人家傳到醒骨真人這一輩,攏共就得了兩個兒子。
大兒子,學富五車,驚才艷艷,小兒子古靈精怪,惹人憐愛。
醒骨真人便是家中的小兒子。
他自幼受家庭庇護,上頭又有個足以繼承家業的兄長,日子過得不可謂不快活。
可是,好景不長,醒骨真人的兄長偶染惡疾,不僅雙腿皆廢,不良于行,還斷了子孫緣。
醒骨真人遍尋神藥不得,機緣巧合之下,反倒入了仙長的眼,不僅踏上了仙途,還習得了一手煉丹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