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驚秋冷笑著比劃了個手勢:“砰——咱們都得玩兒完。”
梵樓聞言,眉心一跳,繼而心臟也隱隱加速跳動起來。
他記得流星。
他和宗主在長劍上并肩看過那些拖著火尾落下的星星。
這麼說,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梵樓被巨大的驚喜擊中,差點站不穩。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裴驚秋以為自己提醒過后,屋內的人就會收斂靈氣,誰曾想,她話音剛落,窗戶內就探出五根慘白的手指。
那五根手指“砰”得一聲摳住窗框,生生地將窗框摳出了五個深坑。
裴驚秋嚇了一跳,同時暴跳如雷:“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你要是妄圖改變幻境,天上的流星就會砸下來……你想死,自己去死,別拉著我——是你?!”
裴驚秋話說一半,無意中偏見了窗后閃過的黑金色面具。
“你要找你的主人?”女修恍然大悟,“沒用的。”
她生怕梵樓真的發瘋將天上的流星引下來,連忙道:“即便同時進入幻境,也會被迫分開。現在的我們都是這個幻境中的角色,你……你被關在柴房里,必定有原因!”
梵樓聞言,終是不情不愿地將手指收了回去:“什麼原因?”
“很難說。”裴驚秋搖頭,“我也是才來到這個幻境……我只知道,我現在在幻境中的身份,是這個院子里專門負責打掃的婆子。”
她說著,舉起了手中的掃帚。
“你被關在柴房里,自然有被關在柴房里的理由。”裴驚秋試圖安慰梵樓,“至于你的主人……必定也在幻境中。到時候,等幻境中的一切結束,你們就能見面了。”
女修的安慰聊勝于無,梵樓根本不愿意在看不見宗主的柴房里枯等。
他再次將手伸到了窗框邊。
裴驚秋的心猛地懸起:“喂,你不會真不怕死吧?你的主人也在這個幻境里,你是瘋了嗎?!”
“主人……”窗戶的縫隙閃過梵樓漆黑的眸子。
他篤定道:“即便……幻境碎裂,宗主也不會有事。”
裴驚秋差點被梵樓的話氣死,她舉起手里的掃帚,氣勢洶洶地向著窗戶招呼過去:“你倒是對你的主人信心十足,我……我怕死啊!”
“……你是沒看見流星掉下來的樣子!”
裴驚秋的掃帚還沒落地,一顆赤紅色的星就從天際直墜而下。
轟!
劇烈的撞擊引起了一陣地動山搖。
裴驚秋即便沒有看見流星最終的墜落地點,卻已經慘白了面色,恨不能按著梵樓的肩膀,瘋狂地搖晃:“你看……你看!肯定有人破壞了幻境。”
“……剛剛那個流星要是直接落在你的頭上,別說是你的主人了,你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
流星砸落的震動,梵樓也感受到了。
他皺眉收回了扣在窗戶上的手指,因為無法出柴房,開始神經質地摳起手腕上系著的粉色布條。
宗主……
梵樓死死咬住了唇,急得眼眶都泛起了一層血意。
裴驚秋先前已經看出了“沈姑娘”身邊的抱劍之人的心思,此刻不由懸起了心,生怕看不到主人的梵樓不管不顧地發瘋:“喂,你們這種……這種人,做什麼,不應該都聽主人的話嗎?你的主人現在下落不明,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地等著!”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下落不明”,柴房里的梵樓幾乎要原地暴起。
“你冷靜點啊!”裴驚秋見狀,立時將掃帚橫在身前,像是做好了梵樓一破窗而出,她就將人拍回去的打算。
正是兩廂僵持不下之際,裴驚秋身后忽然冒出了一堆無臉人。
她早前已經見識過了幻境中的人,并沒有被一張張空白的面孔嚇住,反而精神一震,興沖沖地對梵樓喊:“看見了吧?他們來了……幻境中的角色都必須按照劇情安排行事。他們若是來找你,你就可以從柴房里出來了!”
無臉人一如裴驚秋所言,沖到了柴房前。
就在裴驚秋激動地等著他們將柴房的門打開時,他們卻忽然都僵在了原地。
“嗯?”裴驚秋握著掃帚,不敢輕舉妄動。
下一瞬,兩片蠕動的唇撕破了無臉人的面皮,突兀地出現。
裴驚秋:“……”???
裴驚秋的瞳孔微微一縮,向柴房的方向靠近的同時,丟開了掃帚,十指結印,一副就算天上的流星砸落下來,也要對無臉人出手的模樣。
好在,無臉人只是生出了一張嘴,便沒有更多的舉動了。
無數張嘴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兩片□□頂開慘白的面皮,穩穩地扎根在了無臉人的面上。
等到所有的無臉人都生出嘴以后,他們的腦袋僵硬地轉向了同一個方向——那是庭院的大門的方向。
“……新郎官兒是個病秧子!”
數不清的嘴皮子同時蠕動起來,嗡嗡的話語聲如萬峰同時震動翅膀。
裴驚秋驚疑不定:“他們在說什麼?”
不等梵樓回答,無臉人又齊刷刷地將腦袋轉向了柴房。
他們像是追逐著太陽的太陽花,木訥又呆板地盯著柴房的大門。
“他不行,他不行——”
“他不行!得找人頂替——”
嗡嗡聲停止一瞬,繼而再次響起。
這次,無臉人沒有重復同一句話,他們動著一模一樣的嘴唇,吵得人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