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正因不受控制地瞪圓了眼睛。
在所有玉清門弟子的眼里,孟鳴之霽月清風,心胸開闊,是滿門弟子的表率。而這樣的孟鳴之,不能也不該心生嫉恨。
孟鳴之如夢方醒,一瞬間收斂了面上的情緒:“何事?”
可惜,他即便恢復了正常,懷疑的種子也已經種在了正因的心里。
正因眨了眨眼,狐疑地搖頭:“無……無事。”
孟鳴之也沒有將自己所謂的師弟師妹們放在眼里。
他熟練地扮演著完美的大師兄:“當心,莫要分心。”
實則恨不能將身邊礙事的家伙都趕走,好好地與沈玉霏說上一兩句話。
至于沈玉霏……
他心里壓根沒有孟鳴之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沈玉霏只真情實意地覺得,看過梵樓的容貌,再看玉清門這所謂的首席弟子的臉,就像是看一個拙劣的替代品。
……無趣得很。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看夠了鬧劇的裴驚秋終是拍了拍手,“既然大家都在這里,想必幻境對各位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
她揚手指著近在咫尺的天空:“穿過去,就是秘境的第二層……大笑無聲。”
與秘境第一層“大悲無淚”的意思恰好相反。
悲傷至極沒有眼淚,歡喜至極沒有笑容。
第二層秘境,依舊與修士的心境相關。
“可第一層秘境的法寶在哪兒?”聽聞海中月的女修準備啟程前往秘境第二層,有人忍不住嘀咕,“幻境中的東西又帶不出來,這醒骨真人的秘境……難不成只會考驗我們的心境嗎?”
裴驚秋并不負責解惑,她只回頭,笑瞇瞇地向沈玉霏行禮:“沈姑娘,先走一步了。
”
言罷,承載著海中月女修的閣樓劇烈地搖晃起來,而閣樓上的女修趁機齊齊升空,鵝黃色的裙擺連成了一片花海。
她們如隨風起舞的蝴蝶,翩翩隱入云霧縹緲的天際,再尋不見蹤影。
“走。”沈玉霏見狀,一把握住了梵樓的手腕。
冷香驟起。
沈玉霏祭出了那柄從未出過鞘的烏金長劍。他橫坐于劍身,周身深深淺淺的粉色杏花依次綻放,梵樓則抱著柄殘劍,安安靜靜地立于他的身后。
微涼的風刮過面頰,梵樓在進入秘境第二層的剎那,回首望去。
只見玉清門的弟子與一眾其他門派的弟子依舊鬧哄哄地懸在半空中。
梵樓的視線與其中一人狠狠地撞在一起。
孟、鳴、之。
梵樓勾起唇角,確信孟鳴之看見了自己的冷笑,方才垂下眼簾,微微挺直了脊背,用身體替坐在劍上的沈玉霏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冷風。
“感受到了嗎?”
梵樓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沈玉霏的眼睛。
“退下。”他無奈地掐了個劍訣,“靜下心來感受。”
梵樓嗓音沉沉地應了聲“是”,微合雙眼,感受體內涌動的靈氣,半晌,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嗯。”沈玉霏把玩著一縷發絲,眼前是變幻無窮且看起來沒有邊際的星空,“秘境第一層,考驗修士們的心境,你在幻境中心志越堅定,離開秘境第一層時,得到的靈力就會越多。”
他說著,攤開手。
梵樓乖順地將修長的手指搭上來。
沈玉霏凝神感受片刻,粲然一笑:“看來,你的心志比我想得還要堅定……阿樓,你究竟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
梵樓臉上那點因為與宗主雙手相握而產生的陶醉蕩然無存。
男人手足無措地立在劍鞘上,烈烈罡風吹鼓了他身上的玄袍,也吹得他的身形展露無遺。
“本座知道,你在幻境中看見了本座。”沈玉霏纏繞著發絲的手微微一頓,隨意將一條腿搭起,紅袍順著纖細的小腿血漿般跌落。
他微偏了頭,青絲在眼前飛舞:“怎麼,你在幻境中,對本座做了什麼嗎?”
梵樓僵硬得愈發明顯了。
沈玉霏的眼皮猛地掀起,又在觸及梵樓的視線的剎那,重新耷拉了回去。
他忽地想到,梵樓或許在幻境中,對假的自己做了方才做過的事,心里擦得燒起一溜邊熾熱的火苗。
是用手了嗎?
還是用腳?
沈玉霏怒火中燒。
即便知道,幻境幻化出來的,是修士內心最深處的欲望,他也不能接受,梵樓對另外一個人……不,幻境幻化出來的,能算做是人嗎?
無論是不是人,梵樓都不該,也不能對那個“沈玉霏”生出欲念!
“哪只手?”沈玉霏冷哼著質問。
梵樓茫然地反問:“宗主……是何意?”
“哪只手碰了他?”沈玉霏暴跳如雷,恨不能將梵樓兩只手都齊根斷去,“若是有半點隱瞞,我必——”
“殺”這個字被沈玉霏生生吞咽了回去。
他瞪著雙明艷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著梵樓,莫名覺得心中的怒火都被對方漆黑的瞳孔吸了進去。
“沒有碰。”梵樓終是明白了沈玉霏話里的意思,老老實實地將殘劍收入懷中,繼而伸出兩條胳膊,“屬下只是……”
梵樓猶豫片刻,囁嚅:“屬下只用胳膊勒住了那個假宗主的脖子。
”
“什麼?”沈玉霏余怒未消,語氣惡劣,“再說一遍!”
“屬下只是——”
梵樓話音未落,圍繞著他們的璀璨星空忽然毫無預兆地劇烈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