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臉,容色傾城,姝色無雙。
尋遍塵世,也尋不到第二個像沈玉霏一樣,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的人物了。
且沈玉霏的漂亮,是浸潤過欲色的美。
他的一顰一笑都能勾起最原始的欲望,讓所有正派禁欲的修士羞憤難當。
梵樓呆呆地仰著頭,目光貪婪地描摹著沈玉霏精致的五官。
如若視線能化為實質,他已撫摸沈玉霏臉頰邊的小痣千萬遍。
事實上,不久前,梵樓剛壞了沈玉霏定下的規矩,試圖吻那枚小痣。
可惜,被一只冰冷的手擋住了。
……宗主的手也很好。
梵樓癡癡地想,宗主哪里都好。
“宗主。”黃鶯震驚地跪下,冷汗重回額角,“宗主有事吩咐?”
沈玉霏的腳步停在臨月閣前,猶豫只有一瞬。
他走進了微光中,一片粉嫩的花瓣唐突地拂過他比月色還要皎潔的面龐。
沈玉霏抬手捏住花瓣,隨手攏在掌心里:“傳我的命令,所有長老即刻回宗。”
黃鶯又是一驚。
但她沒有絲毫猶豫,從懷中掏出了玉簡。黃鶯素手一攤,無字玉簡散發出盈盈白光,幾行顏色各異的字跡浮現在空中。
黃鶯輕呵:“沒骨花!”
繼而手指探入字跡,惡狠狠地一捏。
稀薄的血腥氣彌漫開來,三人耳畔無端響起一聲痛呼。
黃鶯不為所動,再次伸手,捏碎第二行字跡:“百兩金!”
痛呼又起。
黃鶯順勢捏碎第三行字跡,叫出口的卻是兩個極其相似的名字:“佛見笑,佛見愁!”
兩朵血花同時綻放,虛幻的人影也第一時間,攜手跌跪在臨月閣前。
那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生姊妹,佛見笑一席白裙,佛見愁一席黑裙,二人同時擦去唇角血跡,異口同聲:“參見宗主。
”
話音未落,罵聲已起。
未見人影,先聞人聲:“沈玉霏,你個瘋子,老娘正和人打架呢……你他娘地捏碎我放在玉簡里的神識,是想害死老娘嗎?!”
血紅色的衣裙如芍藥,綻放在半空中,花瓣堆疊,芳香四溢。
沒骨花以琴為舟,倚在透明的琴弦上,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是合歡宗要涼了,還是你沈玉霏要涼了,上桿子催老娘去見閻王?”
黃鶯實在聽不下去:“慎言!”
“慎個屁!”沒骨花從琴上縱身躍下,“呸”了一聲,叉腰對罵,“咋,老娘說錯話了?”
她身形嬌小,看著不過十六七歲,高高束起了發髻,才夠到黃鶯的肩膀,可嬌麗可人的少女滿口“老娘”,看黃鶯,如看稚童:“成日抱著宗主的劍,你了不起啊?”
“你……”黃鶯滿面通紅,剛欲反駁,肩就被一只蒙著紅紗的手按住。
百兩金也著紅裙,卻紅得低調暗沉,宛若忘憂谷滿山遍野靜靜盛放的杏花。
她單手執長簫,笑吟吟地說:“百十來歲的人了,成日扮嫩……也不想想,自個兒躲在十六七歲的面皮下,都干了什麼混賬事兒!”
沒骨花氣得直蹦跶,舉著琴就要對著百兩金砸:“你個白蓮花,好意思說我?”
琴未砸下,沉默寡言的佛見笑與佛見愁同時抬起了手。
靈氣四溢,滿地落花盤旋著升起。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僵持。
眾人面色微變,齊刷刷地跪下。
看完整場鬧劇的沈玉霏倚在臨月閣前,放下了鼓掌的手。
沒骨花嘴上罵得厲害,見沈玉霏的面上沒有半絲笑意,服軟得比在場的幾位長老都快:“宗主,宗門出事了?”
“出事?你不僅沒心肝兒,還沒眼睛。”百兩金涼涼地譏諷,“合歡宗上下一切如常,宗主喚我們,只可能為了一件事。”
她的分析鞭辟入里,說話間,原本稍顯平淡的五官涌動著攝人心魄的自信。
“醒骨真人洞府現世,上古秘境已成,宗主尋我等來,定是為了此事。”
沈玉霏不禁多看了百兩金一眼。
合歡宗中長老,一共有四位,修為最高的,是佛見笑與佛見愁姐妹,至于百兩金與沒骨花……算是半斤對八兩。
沒骨花性子潑辣,百兩金含蓄內斂,二人天生不對付。
也正因為百兩金的內斂,讓她成為了四位長老中,目光最長遠之人。
前世,唯有她提醒過沈玉霏,孟鳴之心思不定,恐成大患。
可惜啊。
沈玉霏動了動藏在袖籠中的手指,目光晦暗。
可惜,前世的他自視甚高,自負傲慢,沒將百兩金的話聽進心里。
“不錯,洞府現世,本座自然要去。”沈玉霏收斂心神,慢悠悠地開口,捏著花瓣的手徐徐張開,任由那花瓣隨風飄遠,“你們說……本座帶誰去,比較好?”
跪在臨月閣前的眾人聞言皆驚,繼而眼底迸發出不同程度的狂熱。
那可是醒骨真人的洞府化為的秘境,去了,必定得大機緣!
唯有梵樓。
他的狂熱沉淀在死寂的眸底,雙膝本能地往前蹭了蹭,又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
梵樓知道,沈玉霏帶誰去,都不會帶自己。
但梵樓細小的動作沒能瞞過跪在他身側的黃鶯。
黃鶯本就因為沒骨花,氣得胸腔起伏,如今見低賤如梵樓都動了進秘境的心思,憤怒得當即就要從地上跳起來:“憑你?!”
梵樓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垂著頭漠然地注視著自己被黃鶯踩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