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孩子最大的尊重,難道你希望我把他弄碎?”
別說了。
陸即墨一把摟住雀利爾,“別說了,我只是……我其實根本沒有質問你的資格,我只是很痛苦,這樣你以后……你以后……”
“你覺得我肚子里長那個東西,是因為我喜歡生孩子嗎?”雀利爾道,“只是碰巧懷了你的孩子而已,全部曇花一現,又消失了而已。”
求你別說了。
陸即墨開始不停打退堂鼓,分明他連一條胳膊都沒了,地獄般的監獄也經歷了,唯獨雀利爾帶給他的最痛,每一字都會痛,屢創新高。
“我只是希望你更愛惜自己一點的,”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現在就很傷心。
他傷心在自己從未知曉的某個角落里,曾經有個生命為他綻放,又悄無聲息地隕落,帶走了孕育他的土壤,和一切有關愛的部分。
“好了,別哭。”
雀利爾居然沒嫌棄他,用手推開陸即墨的頭顱,冷淡地看著對方的眼淚濕潤了面頰。
“別弄濕了孩子的翅膀。”
前半句的安撫屬于舊情,后半句的論斷則是推陸即墨墜入深淵,“你也不設想一下,假如我把他順利生下來,他愿意有你這樣的一個父親嗎?”
陸即墨哽住。
雀利爾緩慢地離開些距離,“我要你留在我身邊不是要你贖罪的,早沒必要了,如果你以后再聽說了什麼更難過的事情,還想以往日男朋友的身份來關心我,真的是大可不必。”
“那個時候,我們不是炮.友嗎?我問過你的,你從沒承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這樣的,”陸即墨伏低做小幾年,這次卻是喊出了口的反駁,“我恢復了那段時間的記憶,我是在乎你的,只是我糊涂,從未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我是很在乎你,很在乎崽崽的!!”
雀利爾一瞪眼,“幾年都過去了,我不在乎了,你也早點改了吧。”
推開陸即墨的約束,離開后又重新變回冷酷無情的公爵大人,用手撣開衣服間的皺紋,“你今天立刻返回主星,我在來這里之前,已經替你向軍部寫了一封很完美的舉薦信,以后去完成自己的夢想吧,我這里的罪到今天為止。”
“你已經全部都贖完了。”
陸即墨看他走得決絕。
什麼意思?!!
意思是公爵大人出任務之前,已經做好決定,要他離開?!!
憑什麼!!
陸即墨壓抑了一整天的精神力噴出一些,震得兩側的老舊危樓顫抖不已,撲簌簌得落下些粉塵。
“我要讓你知道,我主動在你身邊才不是贖罪!永遠不是!”
陸即墨晚上沒有回來。
米淼被他用精神力給釘死在民宿的木門上,臉上依稀殘留著木板間的縫隙,還是波奇千辛萬苦把他給撬下來的。
米淼不由打小報告,“陸哥是不是也太無組織無紀律了,怎麼能脫離大人的指揮,擅自消失到無影無蹤呢?”
雀利爾淡笑,“他回主星了。”
米淼不明所以,尤其開心地搓搓手道,“那我能毛遂自薦,做您的貼身侍衛嗎?”
雀利爾蔚藍的眼珠一沉,陸即墨的信息素暫時夠用的,若是混合米淼的一起用,畢竟不安全。
間接拒絕道,“你和波奇今天去燃料市場打聽得如何?”
米淼立刻收斂頑童的調皮,與波奇將邊塞星球中關于宇宙戰艦會用到的幾種生物燃料調查簡單匯報。
宇宙戰艦的體量在百萬噸以上,一般的油料很難幫助如此體積的巨船完成星際躍遷,尤其迪倫迪蘭的船很少人能攔截到,又載滿重金屬珠寶。
層層條件選拔下來,差不多只有兩種生物燃料足夠使用要求的。
不過迪倫迪蘭老奸巨猾,不可能大批量金甌,必然是委派他那些嘍啰出船來分批購買。
果然,這兩種生物燃料最近的銷量奇好,軍部有自己的燃料供給線,除了星盜的船,再想不到還會有誰能用到。
雀利爾安裝在孤兒們身上的追蹤納米蟲也逐漸有了反應,剛開始是一兩個。
十幾天后開始是十幾個光標移動。
對方很狡猾,帶著孩子們到處亂跑,實際上最終所到的坐標卻是同一個。
沒想到,居然能如此輕松和惡名在外的星盜見面,雀利爾的興奮與日俱進。
只是興奮之后,一股深深的懷疑感,又重新覆蓋上心頭。
真的有這樣容易嗎?
即使他所掌握的信息由軍部系統分析提供,但是對方的身份又不是臭魚爛蝦,若是如此簡單的話,是否太過小看對手。
雀利爾打開光屏認真思索,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被端在他手旁。
他竟是下意識問,“依照你的野獸知覺,應該怎麼做來試探一下對方更好?”
白小白問,“我嗎?大人說笑了,我哪里懂這些?”
看到雀利爾幾日未曾休息好,微微泛空的眼眶內,不由反問,“大人以為我是誰嗎?”
雀利爾從鼻梁間取下眼鏡,他畢竟不是真正的Alpha,逐漸上歲數的話,最先會老化的是他的視力,不由笑,“怎麼可能有誰,我就是在問自己,為什麼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莫不是對方出現在這里,并不是單純得戰艦補給,或是人員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