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即墨只能意味不明地沉了眼泓,驀地笑著抽氣,“你……你粗魯。”
許是有煙氣不斷從長毛羊的肚皮里鉆出來四處彌漫,沾了膻氣的味道并不好聞,但冥冥中驅趕了蠅蟲的滋擾,勉強能睡個好覺。
雨林土壤濕度極高,不宜在地面休息,阮棠和海默爾每天夜里都會爬到樹上睡覺。
阮棠今天可能吃得合心了,睡得也很酣沉,直到某人仿佛猴子一般沿著藤蔓從隔壁樹入侵了自己的領域圈。
阮棠的滾都沒說出口,陸即墨往他嘴里塞了一塊熟肉,乘勢把人給摟進懷里。
阮棠只能咀嚼著半熟的羊肉吞下那句滾,雙眼警惕盯著不遠處的海默爾。
彼此之間的枝枝椏椏具有遮掩視線的功能,但不代表聽不見任何異常的響動。
陸即墨的手解開礙事的紐扣,沿著綿軟的曲線不停撫摸,如同把玩一塊材質絕佳的美玉,嘴唇咬了咬微燙的耳廓,輕聲喃呢。
“你的肚子上為什麼穿這個?”像尋求十萬個為什麼的孩子,不停用手指撩撥那一塊礙事的金屬棉布。
“怕腸子流一地?”
“與你有關?”清晰地感覺到那塊擋住大手前進方向的東西正在被一點點解除,阮棠摸出了一把小型軍刀,直逼在陸即墨的雙腿。
陸即墨淡笑,“別把人想低級了,我還沒那麼渴饑。”
手指換了方向,抓起阮棠脖子里的項鏈指環,映著樹縫間的細弱的光芒看了一陣。
阮棠的記憶里,陸即墨似乎一直很不喜歡他這枚戒指,從來沒碰過,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細致入微地觀察它。
陸即墨說,“你跳下飛行器說的那句話,我確實說過,這幾天我也稍微思考力一下。”
無關緊要的那句。
阮棠的恨意緊了緊,攥著刀柄的手指在汗水中不斷合攏。
陸即墨說,“在我的認知里,對身邊的人確實是分成兩類的。”
“一類,是無關緊要的人。”
他猛地一抬手腕,阮棠手里的小軍刀應聲落地。
陸即墨把人橫過來面朝自己,仰息之間,將那枚戒指放在阮棠的面孔間不斷滑動。
“一……就是我的老婆。”
阮棠渾身一顫。
陸即墨的琥珀色眸子此刻在溟濛不清的光線里,凝成兩顆野獸般的珠子,嘴邊反而掛著淺笑。
“你想做我老婆?”
“不想。”阮棠非常迅速說出答案。
陸即墨連那抹笑都湮沒了,手指摩挲指環間的V字原石,若不是高科技鑄造,非得捏爛捏碎不可。
而后扔開拿枚晦氣的戒指,手指挑了阮棠的下巴,吻了吻開始不乖的嘴。
“那你對我的要求……就不能太高。”
什麼鬼邏輯?!
阮棠準備推開他,遠處密林中發出了星獸的咆哮聲,陸即墨聽覺敏銳,似乎還夾雜了人的聲音,在曠野中顯得凄厲可怖。
“你和海默爾待在這里別亂跑。”陸即墨摁了一下阮棠的肩膀,翻身從幾米高的樹枝間跳落。
隨后是阮棠也跳了下來,他朝同樣驚醒的海默爾叮囑,“守好東西,我們去去就回來。”
海默爾的戰斗力可以說不怎麼能拿得出手,警覺著回應,“要是二十分鐘后你們沒回來,我會背著東西去找你們。”
陸即墨有心把阮棠重新拋回樹上,結果阮棠已經連躍數步,飛快從他眼前消失不見。
雨林間的水道縱橫錯雜,但是一般有野外生存經驗的都知道要沿著水流走,而這些水道最終會越來越陡峭,直指源頭。
阮棠三人知道跟著水走,其他人也自然如此,有幾個Beta仗著野外生存經驗豐富,在靠近山縫的地方點燃了火,準備烤透身上的迷彩服。
其結果自然是引來了星獸。
慌亂中唯一做對的是有人撲滅了火,但糟糕至極的情況是星獸來的數量很多,總共有五頭種類不一的。
捕捉到會存在這種情況的可能,懸浮島的應急管理機制會采取保護措施,降低星獸的反應力與攻擊力水平,避免造成學員非正常死亡的數量,相應的懲罰是積分減半或者直接退出考核。
15個Beta步兵學員集合在一起,他們在體能、反應、力量上雖不及Alpha,勝在人數眾多,加上各種有利的因素,已經勉為其難的殺掉了三頭體型較小的星獸。
而另外兩頭則高達15米,即使攻擊力小的驚人,但耐不住體Beta們力透支。
阮棠和陸即墨趕來的時候,泥濘的河畔與水流已經被血液染得半紅,虛擬星獸的殘骸倒在水里的,氣喘吁吁的,不斷發出悲鳴的,若不是深入骨肉的部分能看到電子流交織網的藍色光芒,以及空洞的內臟,論誰看見如此慘絕人寰的場景也會頭皮發麻。
包括地面躺著的流血的人。
陸即墨推了阮棠一把,兇狠道,“去救人!”,而自己則從絕不離身的兩柄刀鞘中抽出雙刀,須臾便和其他奮力抵抗的Beta步兵們同仇敵愾。
阮棠也沒空忤逆他,余下幫忙的醫療兵還有三人,他們一起將傷員移送到寬敞的石縫里,用全部的藥品和繃帶來處理斷裂的骨頭和冒血的手腳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