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他輕曬道:“世人都尊無為是至高無上的圣者,卻無人知曉我的存在,仙與魔,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小和尚,本座問你,魔生來便是錯的嗎。”
“這世間清濁,是非黑白,當真是仙魔二字便能分的對錯的麼?本座縱然對不起天下人,也只想對你一人好,對你而言,我是對,是錯?”
“我雖是魔,可也敢承認自己真心悅愛你。即便是這樣,你還是如此。”
“尹郁,究竟是你的心更狠,還是本座的心更狠。”
莊霓的視線從上至下,仿佛要把尹郁從里到外看個透徹。
可是他始終看不明白,這個人是他千萬年來看過的最純粹最透徹的心,同時也是最堅固,最不可捉摸的心。
莊霓不得不坦然的承認,自己終究會被他吸引,為他著迷,他生來便是黑,尹郁就是那抹他趨之若鶩卻又不可避免會被灼傷的光。
他用盡一切法子都沒能將他摧毀,反倒把自己折了進去。
或許這就是無為高明之處,不費一兵一刃,就已經足夠讓他畫地為牢。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仿佛瘋狂趕作業的小學生_(:з」∠)_晚上還有
第一百零四章
莊霓看向昏昏沙漠之外, 天空澄凈的仿若一整塊透明的鏡面, 莊霓瞇著眼看了會兒,想著小和尚應該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通常這個時候,小和尚會穿著一襲白衣靜坐在窗前, 默默地念著經文,而他,他會做什麼呢。
莊霓踱著步慢慢地往回走,細細的想, 他會坐在一旁, 偶爾逗逗小和尚,如果是從前,他會捂著心口, 裝作病弱的樣子引得尹郁的關注。
然后, 尹郁就會關切的握著他的手腕給他把脈,渡氣, 忙活好一陣兒,直到他好轉才停下來。
他怎麼就這麼好騙呢。
莊霓無聲地勾起唇角。
就在這時, 天空迅速的閃來一道明亮的閃電, 將莊霓親自布下的陣法給打開了一道裂口。
莊霓神色一變,那道光束正是朝著尹郁的方向射去的。
他腳步一踏, 便出現在尹郁的房內。
半空中,無為踏著云彩,銀色的發絲在空中飛揚,他垂眸凝視著靜坐在榻上的尹郁, 輕嘆道:“無聞,你同為師走吧。”
那日,他同莊霓約定過后便返回了九重天,九重天依舊寧靜,依舊祥和,可無為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和從前一般心無掛礙了。
他會念著想著自己的這個小徒弟,每當他閉上眼,腦子里總是會時不時的浮現出尹郁凄惶,絕望的神色。
是他對不住尹郁,他小徒弟自始至終都無條件的相信他,視他為信仰,無論是失憶前或是失憶后,他都從未懷疑過,責怪過他。
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置于死地。
無為曾以為這樣是對的,犧牲一人換取人間的平安,是用最小的代價換來的最好的結果。
可他低估了尹郁對他的影響。
或許是莊霓的緣故,或許是,這千萬年來,他高坐在蓮臺已經太久沒能感受到諸如愧疚,諸如不忍這樣細微的情緒了。
猶如一粒小石子投入湖泊,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心魔未除,心緒又生。
這才有了無為這次的出行,他想,他得把尹郁放在眼前,如從前那般,或許人在眼前他便不會像現在這般時時刻刻的念著,愧疚著。
尹郁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顫了顫,靜默片刻,道:“師尊,我不能同你走。”
無為長眉凝起,他聽尹郁道:“如果我走了,莊霓會立即撕毀約定侵犯人間,我不能坐視人間變為地獄。”
“你說的不錯。”莊霓笑瞇瞇的把尹郁攬入懷中,道:“你說的半分沒錯,只要你走出這里半步,本座立即揮兵,將人間變為焦土。”
他道:“如此,你還有什麼可說。”從無為來這里的一刻,他便已知曉,方才故意沒出現就為了等尹郁的回答。
若非尹郁的回答稱了他的心,他絕對會在方才就大開殺戒。
莊霓抬眸,黝黑的眼眸里盡是沉沉的殺意:“無為,本座念在小和尚的份上暫且放過你一次,下次若是你再敢窺覬本座的人,本座定要與你決一死戰!”
無為眸光也變為冰冷,寒潭一般的深不可測。
尹郁的選擇他早就料到,因此并不覺得吃驚。
他道:“從小我便教導你,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無為,你,做得很好。”
尹郁抿起嘴唇,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無為,他低聲道:“師尊教誨,弟子從不敢忘。”
不管如何,無為的確教導了他一身的本領和法術,引他入佛門,這些他從不會忘。
感到放在肩膀上的手掌收緊,尹郁掩下眼中落寞的神情,只是事隔經年,物是人非,他就算再度回到九重天也不會是當年那個一塵不染的無聞了。
他再也不能坐到無聞無掛礙。
不若用自己最后的一點能量,為人間謀得一時的太平。
此時莊霓已經飛到半空中與無為要要對壘,他冷笑道:“你以為這里是哪里,容得下你放肆! 你想帶走尹郁,做夢!”
說著二人便同時出招,天空亮的猶如十日當空照耀,刺的叫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