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郁輕薄的眼瞼顫了顫,耳朵根子已經開始發紅,他眉尖小心的抽動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搶過莊霓手上的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莊霓說得’特殊辦法‘無非也就是用些床第間的手段強迫他就范。
與其到那時被折騰的不得不吃,還不如自己現在就吃下去。
他喝的太急,嗆在了喉嚨里,莊霓立即小心的給他順了順氣,順帶擦干凈尹郁嘴角的殘粥。
“喝那麼急做什麼,你想吃什麼,我立即叫廚房去做。”
莊霓為了尹郁特地從人間搜羅來了大批會做各地佳肴的大廚,有做素齋葷菜,應有盡有。
莊霓撫平尹郁緊皺著的眉心,縱然他掩飾的再好,莊霓還是能捕捉到他偶爾流露出的厭惡和脆弱。
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肉,但是你現在身體虛弱,只吃素會讓身體更加孱弱,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不吃肉了,好不好。”
尹郁強壓住喉頭涌上的肉腥味兒,抿著嘴唇不肯說話。
莊霓握著尹郁握緊的手掌,一根根的輕柔的掰開尹郁的手指。
他揉搔著尹郁的掌心,道:“別生氣,好不好。”
尹郁內心詫異而震動,這些日子和莊霓在一起,莊霓的改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有時候他也會懷疑,現在眼前這個對他百般溫柔的男人,究竟和從前那個折磨他的魔頭是否是同一個人。
尹郁別過臉,道:“不用了。”
莊霓輕輕笑了笑,算是默許,他漫不經心的道:“別怕,本座說過會等你身子完全好了再要你。”
他視若珍寶的把尹郁環住,尹郁不說話,他便挑揀一兩句同他說,尹郁不回應他,他也不怎麼介意。
只是偶爾會按著小和尚在懷里狠狠地捉弄一番才會心滿意足。
果然,他說話之后尹郁的身體就僵硬了。
他可以忘記前塵往事,可以不記得過往種種的傷害和痛苦,可身體對莊霓的反應卻誠實的令他惶恐,讓他無地自容。
難道他也漸漸被魔所侵襲,不再純粹了嗎?
想到這里,尹郁痛苦的閉上眼睛。
莊霓垂眼,尹郁心中所想他一望即知,他曾經那馬喜歡看見尹郁冷清圣潔的眉眼染上痛苦絕望的神色,如今看來,卻并不是滋味兒。
莊霓生來便不會討好他人,他只能一樣一樣的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放到尹郁面前去試,可是都不能讓他如愿。
莊霓低頭吻了吻尹郁,他的耳朵形狀圓潤,色白如玉,每當尹郁情緒激動或者是感到驚慌不可自已的時候,首先紅的便是耳朵。
莊霓道:“你可知本座最喜歡你身上的什麼地方?”
尹郁不答,莊霓便自顧自的說道:“你身上的每一寸本座都喜歡。”
“可本座最愛的,偏偏是你流露出的隱忍,yindang而不自知的表情。”
他感到尹郁的雙手有略微的抽動,繼續把玩著說:“可你自從來了這里以后,就再也沒有對我露出過任何表情,本座好生懷念那個會對我笑,會對我說話的小和尚。”
“如果你始終不愿意和我說話,那我只能使一些你不太喜歡的法子,到那時候……”
尹郁低聲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竭盡全力,身體緊繃的如同一張即將要破裂的網,一向平靜如琥珀的眼眸再次被凌亂和不堪所占領。
莊霓說得那些法子,他全都一一領教過了,一想到往后無盡的歲月他都有可能受到那樣的對待,尹郁巴不得自己的傷永遠都不要好起來。
莊霓道:“何必如此抗拒,你明明也很舒服的,對不對?”
他一字一句道:“本座究竟待你是何心意,難道那次爆炸之后你還不能領會嗎?尹郁,還是你始終都在逃避。本座說過,本座心悅你,為了你本座可以不去攻打人間,可以在這里畫地為牢,就算是這樣,你還是不肯領半分的情意嗎。”
莊霓說得淡淡,尹郁卻不能再無視之,聽之任之。
他直立起身,與莊霓面對面,莊霓那張臉雖與無為長得一模一樣,尹郁卻從不會將他二人弄混。
莊霓美的太具攻擊性,太會迷惑人心,他帶給他的始終是痛苦和掙扎居多,莊霓就像一朵劇毒的帶刺的血蓮,又似狡詐兇猛的巨獸。
他的一舉一動無比帶著高高在上的睥睨和深謀遠策的算計,讓尹郁不得不防,不得不再信任他。
或許,這次也僅僅只是他的一次玩弄,一次游戲,等待著他再度跌入他的陷阱,任由他痛苦的翻滾。
尹郁垂首正色道:“是,你我終歸殊途,道不同,不相為謀。”
高空金色的陽光灑進屋內,尹郁被照的半面發亮,白皙的臉頰上絨絨的短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神色堅毅,可微小顫動的嘴唇還是泄露了他此刻并不從容的內心。
莊霓盤膝坐在榻上,明明他們二人一坐一立,莊霓卻絲毫不輸氣勢,猶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凝視著尹郁。
他深深地看著尹郁,仿佛要將他此刻的模樣融入他的腦海里,再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