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魔力把宅子變幻作新宅,庭院閣樓,小橋流水,一派江南富貴人家。
尹郁醒來時恍若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他身體里的割裂之感已經微弱下去。
然而當尹郁內視自己的丹田之時,他的心頭大震。
他丹田里純凈的內丹正被一團看的濃不見的黑霧團團圍裹住,身體里的撕裂之感減弱是因為他已經正在漸漸地魔化!
“不!”
他踉踉蹌蹌的跌下床,可是雙膝一軟,身體根本無力支撐自身的重量,最終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上。
尹郁癡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現在這雙手白皙潔凈,可他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雙,布滿了鮮血,可怖的雙手。
那是他的手,那是他……殺戮了無數人的手!
尹郁痛苦的抱住頭,一片修長的陰影籠罩著他,猶如一片黑色的陰云實沉的壓在他的心頭上。
男人的嗓音優雅動聽,比之清風拂過銅鈴,輕盈幽深,“你醒了,怎麼到地上來了,來,我抱你起來,地上涼。”
尹郁的心臟有一瞬的停滯,那停滯的時間太過短暫,以至于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到諸多的感受,就已經被莊霓給抱起來了。
莊霓從善如流的抱起尹郁,輕輕的掂了掂懷里的尹郁,聲音自胸膛里悶悶的發出來:“怎麼這麼輕了,小和尚,日后要多吃些了。”
尹郁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和神經已經失去了控制,他不會做表情,也無法做出任何他能想到的可以的反應。
他牙齒打著舌尖,窄窄的臉上浮著一層死灰,“你,沒死。”
剎那間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為什麼他會一直被魔物糾纏,為什麼他所到之處皆是災難。
莊霓算好了所有,他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他的偽裝天衣無縫,就連他的死亡都是自己精心安排好的。
為的就是要引誘他入魔。
莊霓已經看穿了尹郁的所想,他撫摸著尹郁的手,比冰還要硬,還要僵硬。
他毫不猶豫的承認所有:“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尹郁揮掌就要殺了莊霓,他心知自己是以卵擊石,可他仍要如此,就算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千次,萬次,他也亦然!
然而,那一掌軟綿綿輕飄飄,與其說是打在莊霓的胸口,到不說是拍了他一掌罷了。
莊霓抓住他的手,笑的比糖還要甜,蜜還要甜,“拍我作甚,是要聽聽我的心聲嗎,感受到了嗎,這里在為你跳動。”
尹郁臉部痙攣,他驚恐的看著莊霓,一股血氣沖上頭頂。
莊霓含情脈脈的瞧著他,“你忘了那一晚我們在寺廟里,你歡愉的樣子了嗎。”
尹郁的手掌在顫抖,他額頭上凝出冷汗,他怎麼會忘,怎麼能忘莊霓在他的、他的身體上做的事情。
莊霓的聲音優美,在尹郁聽來卻猶如毒蛇的信子,是最惡毒的詛咒,“你還記得對不對?你也很喜歡的,是吧?”
他指尖劃過尹郁緊閉著的雙眸,緊繃著的身體,他把尹郁輕柔的抱進懷里,拍打著他的背部。
“本座喜歡聽你叫,乖,叫給本座聽一聽。”
屈辱,不堪一齊涌上心頭,尹郁咬緊牙關,咬的牙齦出血。
莊霓眉峰一挑,他危險的瞇起眼,殷紅的嘴唇挑起微妙的弧度,“小和尚,不要隨意的惹怒我,本座的耐心不多。”
他擰住尹郁的手腕,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
尹郁的眼里已經是血紅一片,絕望和灰敗的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狂亂不堪。
莊霓僅用一只手便徹底的制住了尹郁,還有力氣扣住尹郁的下巴。
他用指尖捋平尹郁緊握著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露出留在柳葉尖兒似的刀片。
那刀片薄如蟬翼,上有金色的靈力流轉,是尹郁藏在手里里準備用來偷襲致他于死地的武器。
莊霓眼里閃過一絲猩紅,他無聲的笑了笑,柔柔的說:“小和尚,你是說要保護我的嗎,怎麼舍得傷了我呢?”
尹郁痛苦的搖頭,他否認道:“不是的!我要保護的不是你!”
莊霓臉上的笑意消失的徹底,他目光如寒冰,幽深不可見底。
他道:“尹郁,你忘了你是怎麼在一群雜魔人手中救下的我,你忘了你是怎麼在人群中力保我,怎麼……看著我為你擋下一劍的嗎?”
尹郁倉皇的搖著頭,這是他內心不愿承認,也不愿面對的事實。
他不能接受自己這一路風霜雪雨,曾無數次保護,懷疑,最終因此自責愧疚過得人,是莊霓,是那個殘殺了他無數次的魔頭。
他沒有留意到莊霓眼眸中隱隱的瘋狂和扭曲的快意。
他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麼那個小鎮上的人會死光嗎?”
莊霓的笑容堪稱完美。
窗外卻正好下起傾盆大雨,一道雪白的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尹郁絕望的眼。
莊霓一字一字敲碎他心里所有的希望,“那些人……可都是因為你而死的啊。”
“還有那些無辜的村民,可惜你當時昏過去了,沒能看見他們的樣子。
”
莊霓悶笑出聲,他笑的連肩膀都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