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濕了尹郁唯一裹在身上的內衫,他皺了皺眉,卻沒能從夢魘中醒過來。
此刻尹郁正昏迷著,莊霓沒必要再忸怩作態,他抱著雙臂蹲下,歪著腦袋打量著尹郁,在尹郁第二次皺眉發出難受的呢喃時,高貴的魔尊終于想起要將人移到了溫暖的地方。
他輕松的把尹郁抱到干草堆上又用魔力升起了火堆,夜半風雨終于停了,尹郁卻遲遲沒能醒過來。
莊霓畢竟沒伺候過人,而尹郁燒的昏昏沉沉。
莊霓想了想,用手掌試了試尹郁額頭上的溫度,滾燙灼熱的像是有把烈火在燃燒著尹郁的身體,尹郁雙頰通紅,不用想也知,他現在必定是極其難受。
尹郁的靈力被他封住了不能及時的修復身體,此刻已經燒糊涂了,被莊霓冰涼的手掌一觸碰便像飛蛾追趕著明火一般,不住的往他身邊湊。
莊霓勾了勾他的鼻尖,“這可是你自己往本座懷里湊得,可怨不得本座。”
說罷大大方方的摟住尹郁,他的魔力和尹郁修煉的靈力相沖,若是強行給他療傷只會加重傷勢。
好在靈力流轉后,尹郁的身體便會自動自我修復。
天光破曉,尹郁從沉沉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他高燒經過一個晚上已經褪卻大半。
靈識回到身體,尹郁首先感受到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他不敢動彈,生怕自己驚醒了莊霓。
尹郁僵硬著身體,小心翼翼的坐起來,他昨晚燒的糊里糊涂,卻也隱約的曉得是莊霓一直守在自己的身邊。
他小心的動作著,卻沒料到莊霓往他身側湊了湊,如同乳燕歸巢恨不能緊貼著他,尹郁臉上閃過慌亂,他身上還有許多傷痕,此刻也顧不得,用力的將莊霓給甩開!
莊霓還在睡夢中根本沒有防備被推得三尺遠,身體在冰冷的地面上滾了三滾,痛的他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一睜眼,便看見和尚全身印著他的杰作,臉色慘白的猶如世界末日。
他抿唇笑了笑,起身坐了起來。
尹郁思緒凌亂,他直直的盯著莊霓,眸光中有懷疑和掙扎,他的狼狽在莊霓面前無所遁形,尹郁眉心抽搐,明知這樣做會傷害到莊霓,可他仍然要問出來。
尤其是昨天的事情發生后,許多的疑惑堆積到一起終于從他的心底抽芽成長成小樹苗,他再看莊霓,已經沒了小心和無意的溫柔。
唯有戒備和冷漠,他道:“莊施主,昨晚你可曾發生過什麼。”
莊霓呆坐在地面上,秀白的面容被烏發遮蓋,只余窄窄的一面,秀麗深邃的眼眸低落的垂著,他道:“昨夜我被迷昏了過去,怎麼也醒不過來,待我醒來,你已經昏倒在堂前燒的不省人事。”
他道:“我沒有別的法子,只能這般,想助你快些發汗。”
他衣衫凌亂,頭發散落了一地,瞧他們倆這般,倒真像是有些什麼,尹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咬了咬牙,心頭掠過種種疑惑。指尖凝聚真氣,氣如劍虹直逼莊霓的眉心。
只要他動一動,頃刻就能結束了莊霓的性命。
不管他是不是魔頭,或者和魔物有沒有關系,都無關緊要,他……他只要手指一揮,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莊霓。
尹郁雙眸圓瞪,銳利的光竟猶如破天之劍,帶著萬鈞之力而下。
莊霓自然是承受不住的,他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身體痛的蜷縮成一團,薄如紙片的身體在尹郁強勢的真氣攻勢之下仿若一片即將被撕碎的枯葉。
卻沒有半點聲響,莊霓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任憑血肉模糊,也不肯痛呼出聲。
尹郁的指尖微微顫動,他流露出不忍的神色。莊霓的身體在地面上不斷的抽搐著,秀美的面容緊巴巴的皺著,眼角有濕潤的淚痕滑過。
他必定是痛到了極致,尹郁抬起的手腕微微戰栗,他身體幾乎要站不住,就在這時他的眸光掃到草堆上落在一旁的舊衣裳。
那是莊霓唯一的一件外褂子,昨晚他怕自己著涼不能立即發汗出來,寧愿自己受凍也要給他蓋上。
尹郁眸光凝固,指尖的靈力瞬間撤了回去,他收的太快太猛,胸口如受重創,堪堪退后半步。
莊霓立即停止了痛苦的顫動,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眸光渙散的盯著前方。
似乎是想要看著尹郁,牢牢地記著這個一路護著他,卻又不斷懷疑他的圣僧,他道:“為何……要停下,我本……該死。”
尹郁惶惶的退后兩步,須臾,他抬起手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一個不夠,接連給了兩三個。
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猜疑就隨意的傷害凡人?他怎能因為自己的無能就將怒火發泄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尹郁閉了閉眼,走過去將昏倒在地上的莊霓抱到了干草推上。
他閉著眼,將莊霓掀開的衣衫攏緊,手指搭在莊霓的手腕上,莊霓被他的真氣所傷兇多吉少,本就孱弱的身體這下更像是漏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軟踏踏的,像是沒了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