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麗媛的恐懼和憤怒隨著宴陸笙的一席話而暴漲,她辛苦卷出來的錢沒了,自己還要鋃鐺入獄,難道她要在監獄里度過后半生了嗎?
那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更何況,數十年之后她已經年老色衰,身無分文就算出來了又能如何?
何麗媛大聲的叫著,她撲上來就要撕打宴陸笙,她用自己畢生最難聽,最惡毒的話去咒罵宴陸笙,只是一切都已成定局。
數日后,何麗媛被遣回國內,在一所監獄里度過了幾十年,出獄后不過兩三年的光景,便死于疾病。
距離白郁死去已有一年時間,宴陸笙孤身一人來到白郁的墓碑前。
他撫摸著冰涼的石碑,眸光依舊溫暖如往昔,“郁叔叔,我終于解決掉了那些人,那些欺負過你,傷害過你的人,我都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我知道你肯定要怪我,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一定要原諒我……”
宴陸笙嘴唇顫了顫,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做了那麼多,但依舊不配得到白郁的原諒。
他想贖罪,可是那個讓他心甘情愿贖罪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下去后,白郁還是不原諒他。
那他該怎麼辦?
宴陸笙眼里露出迷茫。
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站在命運的岔路口,不知該何去何從。
天地之大,他根本就沒有容身之地,他是一抹孤魂,在沒有白郁的世界里游蕩著。
不敢死,不能活。
“你……你是宴陸笙?”
宴陸笙轉過頭,他毫不意外的從男孩兒的臉上看到了懼怕和驚訝的表情,自白郁死后,他已經從太多人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他們都怕他,也無一人可以接近他。
宴陸笙看到他手上捧著的花,站到一側,讓寇勤先給白郁送了花。
寇勤如今已經從學校畢業,在本市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今天是白郁的忌日,他是專程過來祭拜白郁的。
卻沒想到在這里還能夠碰見宴陸笙。
短短的一年時間,宴陸笙的變故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若說從前他還是個不沾凡塵的人,現在和一具了無生氣的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只是平凡的小市民,卻也隱約的曉得一些大財閥的更迭變動的新聞和一年前那樣驚天動地的新聞。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宴陸笙愛白郁愛的究竟有多深,有多瘋狂。
宴陸笙不喜和旁人處在同一個空間,除了白郁,他的身側容不下任何人。
眼見宴陸笙就要走,寇勤失聲叫道:“等等!”
其實寇勤自己也不清楚他為什麼要突然叫住宴陸笙,他一鼓作氣跑到宴陸笙的面前,“你……你不要再為白老師難過了,他在天之靈,肯定不希望你這樣活著!”
宴陸笙恍若未聞。
寇勤咬牙道:“你這樣對得起老師對你的一片真情嗎!”
宴陸笙的腳步頓住,雖然他沒有回過身來,但寇勤知道他聽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寇勤覺得宴陸笙的身體在發抖。
他難過的說:“在白老師……走之前,我曾經鼓起勇氣向他做了一次告白,白老師拒絕了我,他和我說,他愛你。”
他說完以后,宴陸笙的身體狠狠的搖晃了兩下,就在寇勤以為他要摔倒的時候,他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了。
寇勤沒有追上去,他有種奇怪的預感,或許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了。
過了幾天,y市的城郊公路上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車禍。
發現時,車頭被撞的嚴重變形,車內的主人也早就已經死透。
經過法醫鑒定,車主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自殺身亡,他死后用所有的財產成立了一個基金會,用于發展國內的美術事業。
而他本人唯一的遺囑就是和他的愛人一起合葬在這片土地上。
過了幾年,寇勤再次來到白郁的墓前,這次他手中握著的是兩束鮮花。
一個給白郁,一個則給沉睡在他身邊的宴陸笙。
宴陸笙死后并沒有立墓碑,他只簡單的要求和白郁合葬在一起。
因此他葬在這里的事,除了少數幾個知情人知道,便再無旁人。
寇勤默默的站在墓碑前許久,他低低的說了很多事情,說了自己這幾年的生活,自己又遇到了一個還不錯并且自己也喜歡的人,目前正在爭取家里人的同意。
“白老師,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想也許我這輩子都跨不出這一步。”
“你們讓我知道這世上真的有生死都無法分開的感情,其實我時常會想,自己當時多說的那那句話到底對不對。”
他嘆了口氣:“因為工作變動,我要去別的城市了,以后可能也無法經常來看你們了,你和他,要幸福啊。”
寇勤拍了拍墓碑,轉身離去。
照片上的白郁秀麗依舊,嘴角微微上揚。
第八十三章
入手一片冰涼, 那人的手很軟, 很冰,握在手里如同一塊上好的綢緞。
又似一塊玉魄,連尹郁的手都染了幾分涼意。
狂風驟雨, 天空漆黑一片,腳下的路昏昏暗暗,身上帶了一個人,尹郁走的又艱難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