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灰暗的畫面和眼前的痛苦在宴陸笙的腦海里不斷的交錯,一邊是陰郁的房間里哥哥神經質的哭聲。
一邊是白郁絕望的眼。
宴陸笙慢慢地靠近白郁, 他身形高大如同一坐小山沉沉的籠罩在白郁面前。
把白郁逼到退無可退。
他抬手擦干凈白郁臉上猝不及防滑落的淚珠, 神態里有自己都抑制不住的憐惜。
“你為什麼要知道呢,郁叔叔, 我們就和從前一樣不是很好嗎?”
白郁甩開宴陸笙的手,他感到齒冷, 這種時候了宴陸笙竟然還能裝出一副款款情深的樣子。
瞧見自己的手被甩開, 宴陸笙的眼里劃過一絲黯淡,他勾起嘴唇笑了笑, 撫著白郁凌亂的發絲,他發現自己愛極了白郁的每一個模樣。
就算現在他用驚懼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就算他抗拒自己的觸碰,宴陸笙也止不住自己想要觸碰他的欲望。
白郁狠狠地打掉他的手, 厲聲道:“別碰我!你讓我感到惡心!”
他白著臉:“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和我認識是不是?”
宴陸笙垂下眼眸,他眼珠沒有一刻離開過白郁的臉。
既然白郁已經知道了全部,就算他現在否認他也不會相信。
宴陸笙道:“是。”
白郁的手掌收緊,緊緊地握成拳頭,“是你找人在房間里安裝攝像頭。”
“是。”
“是你找人安排畫展?”
宴陸笙頓了頓,“我只是前橋搭線,你能開個人畫展,是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認可。”
白郁下顎收緊,他不得不承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宴陸笙也有法子讓人生不起氣來。
上天給了他最美好的相貌,最靈活的大腦,最狠厲的手腕,他都一一嘗過。
更可笑的是,如果不是魏赫,他不知還要被欺瞞多久。
他甚至無法肯定他會不會誠實的對他坦白,卻沒有想到宴陸笙這麼痛快的承認了。
“……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宴陸笙嘴角動了動,“……是。”
白郁的眼中猩紅一片,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舉起拳頭一拳揮了過去。
宴陸笙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硬生生的挨了白郁這一拳。
鮮紅的血跡順著顴骨留了下來。
血跡婉轉蜿蜒順著宴陸笙白的耀眼的皮膚流進衣領,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他別著臉,神情有些頹喪。
“我曾經猶豫過。”他露出一個落寞的,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看著白郁,又不像是在看著他,神情甚至有一絲絲的癲狂,“我有多恨你,你知道嗎?”
“我恨你恨到連做夢都是你,我沒有見過你,可是我的生活里處處都是你。你一定想不到吧,在遙遠的異國度,有一個男人為了你瘋狂,甚至為你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你有沒有想過你毀掉的不只是一段感情,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本來可以存續下去的家庭?”
宴陸笙雙臂撐在白郁的兩側,把他禁錮在自己的懷里,一字一頓的道:“所以我要讓你也被背叛,嘗嘗生活被毀掉的感受。”
白郁雙目無神的道:“現在你成功了,你滿意了嗎?”
宴陸笙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會滿意,看到白郁的淚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對的,正確的。
他的人生里從來沒有出現過迷茫這樣的情緒,他做的每一件事,每個計劃,都是嚴苛按照他的步驟來的。
他把一切都算計好,卻唯獨,沒有算準白郁。
他沒有想過白郁會真的愛上他,更沒有想過自己會貪戀白郁的溫暖和愛意。
他算漏了自己的心。
宴陸笙的表情復雜難言,他低聲道:“我不滿意。”
白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他心如刀絞,他已經分不清到現在究竟是憤怒多一些,還是痛苦多一些。
他拎起宴陸笙的領子,“你還想怎麼樣?你要我做到什麼地步你才會滿意?”
“你說!你說啊!”
白郁的力氣在宴陸笙眼里不過是蜉蝣撼樹,可他不想抵抗,這種時候他甚至有種沖動,想低下頭去狠狠地吻住白郁。
舔去他臉上那些未干將干的淚痕,想一點點的欺負他,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白郁如觸電一般放開宴陸笙,他胸膛幾度起伏,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
他腦子里已經是混亂至極,完全想不出詞來形容宴陸笙。
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現在卻完全無法面對,也不想面對的男孩兒。
宴陸笙露出好看的笑容,他的眼里仿佛有萬千星辰,只映照著白郁。
他道:“郁叔叔,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露出這種表情,我就越是想要占有你。想要——狠狠地把你cao到哭。”
說到最后他的神情已閃過一絲野蠻的獸性。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對白郁究竟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
但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放開白郁。
從他決定不和白郁攤牌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場對決里沒有輸贏。
他毀了白郁,也陪葬了自己。
白郁渾身發冷,他不敢置信,眼前的宴陸笙已經陌生到讓他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