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醫生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林郁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卻無法確切的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他強裝鎮定,也只能勉強的明白還沒度過危險期,要看護。
他點點頭,開始轉身往回走。
秋以牧連忙抓著他的手,又擔憂又心痛,同時還有一絲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妒忌。
他道:“小郁,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林郁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他不放心他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林郁沒有推開他,他猶如一個失了魂的木偶,乖乖的被秋以牧拉著走。
秋已牧把他安頓好,看著他睡著以后才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幾日不見,林郁又消瘦了些。
猩紅的傷痕已經沒有前幾天那麼刺目,映襯在林郁過分蒼白的肌膚上反而有種破壞的,張狂的美,猶如彼岸花的花瓣,凋零而妖冶。
秋已牧低垂著頭,狹長幽深的眸子漸漸的亮了一些。
幾天后,蔣易冥從重癥病房轉到了普通加護病房。
大約是身體底子好,當天晚上他就醒了。
蔣易冥受傷的事情只有公司高層知道,連夜從S市趕了過來,現在蔣易冥醒了,軍心算是穩定了。
蔣易冥環視了病房一圈,有他的下屬,醫生,他們都不希望他死。
可唯獨沒有林郁。
蔣易冥的眼神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他道:“林郁呢?”
下屬答:“檢查過身體沒事,前幾天就出院走了。”
蔣易冥心里又痛又喜,喜的是林郁沒有事,痛的是林郁果真不在乎自己。不過既然他已經醒了過來,他就要兌現自己當時說過的話。
他說過,只要自己還活著,他就絕對不會再放開林郁的手。
蔣易冥吩咐道:“去查,他一個人身上又沒有錢,走不遠。”
“不用了,他在我這里,很安全。”
蔣易冥的臉沉下來,他滿含攻擊性的盯著秋已牧,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秋已牧坦然道:“接林郁回去。”
蔣易冥揚起下巴,盡管他剛醒,身上還有重傷,可莫名的就讓人覺得他在睥睨著你,“林郁不會跟你走。”
秋已牧淡淡道:“林郁不是物件,他有自己的思想,跟不跟我走全在他自己,難道你以為你為他受了點傷,他就會回心轉意?”
蔣易冥握緊拳頭,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了水才會讓林郁和秋已牧接觸,他就該嚴防死守,讓這個人再也沒有窺覬林郁的可能。
秋已牧嘲笑道:“你果然還是不懂。就憑這點,林郁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接納你。”
蔣易冥冷著臉道:“我會讓他重新接受我,這和你無關。你來這里不是為了講廢話的吧。”
秋已牧點頭:“你還不算太蠢,這次事情你也看到了,有人想要林郁徹底從你身邊消失,究竟是誰做的,你心里有底了吧。”
蔣易冥眼皮微微抽搐,他不是傻子,究竟是誰容不得林郁,他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罷了。
那個人在他心中,終究是不一樣的存在,就算現在不再迷戀和喜愛,也不想讓彼此之間弄得太難看。
可他動了林郁,這讓蔣易冥不能再坐以待斃。
他強硬道:“我自有辦法,不需要你插手。”蔣易冥意有所指道:“管好你自己的心思,林郁,我是絕不會放棄的。
”
秋已牧諷刺道:“現在還在一廂情愿的做大夢會不會太遲了,既然你這麼執迷不悟,我不介意和你來一次競爭。”
秋已牧毫無客氣的回懟過去,經過這些事,他亦無法再忍受林郁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邊受到傷害。
去他的風度,去他的紳士,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和面前的這個男人拼個你死我活。
兩個男人都讀懂了彼此眼中發出的挑釁的信號,隔著短短的幾步,兩人之間卻仿佛橫亙著整個戰場,有看不見的硝煙在彌漫。
林郁對此毫不知情,他這幾天都乖乖地接受秋已牧的照顧和安排,有秋已牧在,他終于不用再裝作一個什麼事兒都辦不好,身上還沒錢的小可憐了。
吃的飽睡得好,心情自然就美麗。
秋已牧去過醫院,回來的便晚了。他以為林郁已經睡了,卻沒想到他正安靜的坐在床頭,等他。
林郁見他回來,安靜的笑了:“秋大哥。”
他鼻子靈敏,從秋已牧進來他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卻很好辨認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平靜的說:“蔣易冥是不是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秋已牧頓了頓,還是決定遵從誠實:“是,他醒了。”
林郁快速的眨了眨眼,心中一塊小小的石頭落了地,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自己這些天一直都是緊繃著的。
他點點頭,不言語。
秋已牧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小郁,你臉上的傷耽擱不得,我們回去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林郁靜靜地看著秋已牧,男人的深情和認真的確讓他感動,可有些事情,不是光有感動就可以的。
他無法欺騙自己,也沒法欺騙秋已牧,再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照顧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