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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第108章

屋中陳設簡單,一張桌案,一個書架,中間擋了一架竹枝屏風,屏風后是一洞門床,那說話的老者正斜靠在床上,身后的被子堆得高,身上也蓋著一薄被,只是薄被下的雙腿已然看不出人性。

而那架子床前坐著一人,腿上似是放著一個水盆,他目光穿過屏風上竹枝間的縫隙落在松苓身上,松苓輕輕頷首,迎了回去,二人隔著屏風打了個對眼。

“先生莫怪,”松苓傾身作揖,“我自崳山來,鳴滄君得了郁州疫病的消息,特著我來探。”

聽聞是崳山來人,那坐著的男子松了口氣,他起身將松苓迎了進來。松苓跟著他繞過屏風,往那床上一瞧,不覺眉頭緊皺,這人那只是沒了人樣,若不是那寢被嚇還有些許起伏,松苓都會覺得這人怕不是只剩了一個上身。

“先生病的如此重,為何不叫郎中?”松苓拂袍坐在床邊,生怕將人碰碎了一樣輕輕托起先生的手,他翻開先生的袍袖,只見小臂上已是斑駁不堪,紅紅黃黃的堆滿了手臂,膿水滴在被上,并不暈開,而是干成了一團。

先生輕笑一聲,啞聲道:“郎中,這城里哪還剩下幾個郎中,”他頓了頓,一旁的男子遞了水來,先生就著男子的手飲了一口,“這疫病傳染的太兇,一開始倒是也有人請郎中,就連那些沒病的也想輕郎中開個方子看看能不能防上一防,可郎中看了這家又去看那家,帶著這疫病走遍了全城。”

他似是累了,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可話到這里松苓也不可能猜不到后續,郎中帶著疫病走遍了全城,叫那些沒病的人也染上了病,一人染病則全家難逃,鄰里之間興許都滿意幸免,而今郁州成了一座將死之城,不知背后又多少人去罵那走街串巷的郎中。

松苓的眉頭愈皺愈緊,他尋思著給人把個脈,可他并不通醫術,而這先生身上的膿瘡瞧著也不像是疫病的模樣,先生雖然體虛,但瞧著精神還好,前院那幾個有說有鬧的孩子也是如此,松苓雖只是第二次下山,卻也知曉這生了病的人該是什麼模樣。

他懷疑這不是疫病,而是某種咒術。思索片刻,松苓放出一股靈氣,貼著先生的皮膚蜿蜒上行,若是咒術,定會留下痕跡,他一為探這痕跡,二是想著用這靈氣將先生身上的膿瘡稍稍緩解。

畢竟不能真抽干了他的血來救人。

松苓生怕這老先生受不住,一直小心探著,可就在下一瞬,老先生倏然抽回了手臂抱在懷里,上身弓了起來,整個人都在發顫,老先生緊咬著牙,卻還是溢出了一聲悶哼。

似是極疼。

“小仙君…”老先生疼出了一腦門汗,“小仙君怕是用力過猛了些。”

老先生許是瞧見了松苓自責,強撐出一抹笑意示以安慰,可這一句話卻聽得松苓直皺眉,他并沒有放出多少靈氣,甚至一直奮力守著不叫靈氣溢的太快。不過就是貼著皮肉蹭了過去,老先生竟能疼成這個樣子,松苓探手過去撩開先生的衣袖,發現被靈氣潤的那塊膿瘡竟有擴散的趨勢。

什麼樣的疫病會對靈氣如此排斥?

這不是咒術又是什麼?

松苓揣著小心,把老先生的手臂擱在被上,老先生似是曲起了腿,只見那寢被微微一動,竟緩緩淌出血來。

皮肉潰爛,逐漸剝脫,最終失血而亡,僅剩一堆白骨。

好惡毒的咒術!

松苓掀開那寢被,瞧見被下的一雙白骨,大腿上的皮肉已然所剩無幾,白骨染紅,紅的斑駁,血覆了一層又一層,連著皮肉的那處常被鮮血浸潤,已紅的發黑了。

松苓不敢貿然給人止血,只在那皮肉還算完好的地方點了幾個穴位,見著那血淌得慢了些,松苓稍稍松了半口氣。

“多謝小仙君,”老先生依舊笑著,“小仙君不必憂心,我活到這個年紀已經知足啦,就是院里那些孩子們讓我放心不下,未至好年華,他們不該遭此罪,就麻煩仙君了。”

“不麻煩,”松苓又在老先生手臂上點了幾處穴位,“是為本分,我自當盡心。”

音落他向著這父子倆作了一揖,快步出了房門。

前院里嬉鬧的孩童見松苓走來皆停下了玩鬧,那給松苓引路的稚兒跑上前來,松苓見人來停下了腳步,蹲下身看著稚兒。

“先生怎麼樣了?”稚兒問著,眉頭皺出了淺淺的紋,瞧著滿是憂心。

松苓笑了笑,做輕松模樣,他看稚兒頸側的血痂結的厚了些,不再見黃,又松了半口氣。

“先生會好的。”他安慰著稚兒,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稚兒聞言,舒開了額上淺淺的紋,他捧起松苓的手,瞧見了已經結了痂的血洞,稚兒垂首在血洞上輕輕吹,邊吹邊道:“不疼了,吹吹就不疼了。”

松苓瞧著,泛起一陣心疼。

——

日頭將傾,西邊的天逐漸爬上晚霞,去迎接那要落不落的金烏。

松苓在城南,而淙舟則去了城北,這邊的情況與城南無異,皆是滿地的紅,以及躺在路邊形狀尸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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