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淙舟又是一聲輕笑,他繞過竹韻往般若巖行去,“我不好龍陽。”
竹韻還站在那里,淙舟一走,眼前便是沒入山間的石階,他覺得淙舟這句話著實有趣,回過身來,正要跟上去,卻只聽淙舟又說道:“我只好狐貍。”
竹韻聞言如遭雷擊,從頭到腳都是麻的,他停下腳步,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道:“你還是我師兄嗎?”
斜陽散落,背影不答話。
那根青羽還捏在指尖,捏的有些久,指尖浸出了汗。
只好狐貍…
跟上去個屁!
——
這邊淙舟尋著了簡硯,去商議松苓所說的那建塔之事,那邊松苓還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吃著飄來的云。
他偏頭想要吐出口中的云,可那云卻化在口中,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冷風漲肚,松苓伸長了爪子去撓長離的腿:“長離!”他急了,“回去我就把你拔成白條雞!再開膛破肚,用丹水煮來吃!”
長離聞言,垂首看了看一臉哀怨的狐貍,他本想教訓一頓這偷跑的人,故意將人吊在半空,本來尋思著只吊一會,可往崳山去的這一趟直教他心煩意亂,他一直在走神,恍惚間涂山已然在眼前,他還沒將狐貍放下來。
“你拔吧,”長離叼著狐貍后頸皮,將狐貍甩在背上,“用丹水來煮青鸞,倒也不失我身份。”
長離有些心不在焉,語氣有些敷衍,松苓本在長離身上胡亂撕著青羽,聞聲怔然抬頭,抬起爪子將那青羽撫平。
“你怎麼了?”松苓試探道,“我我我,我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他沒見過這樣的長離,神情凝重,松苓倏然察覺到長離這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全是他自己在吱哇亂叫。
思及此,松苓有一些慌,他慢慢攀上青鸞的長頸,輕聲又問了一次:“你怎麼啦?”
長離察覺到松苓的小心,飛的慢了些,繞著涂山盤旋,他柔聲道:“無事,不怪你。”
山腰的溪流映著日光,長離緩緩落在岸邊,松苓溪流搭在他肩頭不肯離去,像是在哄人,長離輕聲笑笑,避開耳朵揉了揉狐貍頭:“嚇著你了?”
“我膽子這麼大怎麼可能被嚇著,”松苓道,“不過你到底怎麼了?為著什麼事讓我喝了一路的冷風?”
說到這里長離驟升尷尬,揉狐貍的手倏然一頓,這事兒怨他,走神讓人遭了罪:“崳山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他渡了靈氣過去,給人緩解那腹中的寒涼,“我懷疑鳳凰的骸骨在崳山。”
松苓怔住了,長離這些年往來凡間不斷,便是去尋鳳凰的骸骨,可尋了這些年從不曾有半分線索。長離下山的次數愈發的少,似是要放棄了。
“鳳凰的骸骨?”松苓驚道。
“嗯。”
“在崳山?”松苓眼珠子都瞪圓了。
“嗯,”長離頷首,回望西北,“也只是猜測。”
第43章 猜測
松苓原也不是不知道鳳凰與長離的關系,只是隕落千年,所聞所知皆是聽人說,或是書上所得,鳳凰于他而言,總歸太過于遙遠。
可如今不是了,淙舟與他講了那些過往,在他腦中留下了一只溫潤的鳳凰。松苓看著長離,眸子倏地亮了一瞬,長離也是一溫和性子,現下看來,應當是隨了鳳凰。
“鳳凰是你父親誒…”他突發一聲驚嘆,像是今天才知曉此事。
“…”長離將目光從西北收回,睨了松苓一眼,他輕嘆搖首,沿著溪流往山上走,“是啊,我父親。
”
松苓聽著長離的語氣,猜不透他作何想法,只覺得有些別扭。
父親。
長離在心里反復掂量著這兩個字,父親對他來說格外的遙遠。他破殼在一捧柔軟的狐尾中,因著本能,他曾對父親經錯認好多年,狐族長老在他耳邊念了幾十年,他理清了故事始末,才終于接受自己的父親是那只隕落的鳳凰。
今兒個天很藍,就是云多了些。
丹穴山上的石穴里有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幅鳳凰的畫像,那是長老在長離渡天劫之后所作之像,他送給了長離,想著要給人一個念想。可長離從未將那副畫像掛出來,只看了一眼,便藏進了那處暗格中,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看過,松苓連丹穴山上有暗格都不知曉。
若是松苓見過那幅畫像,定會感嘆長離就像是從鳳凰臉上刻下來的一樣。
長離從未喚過鳳凰父親,今兒個還是頭一次。
“長離?”松苓碰了碰長離,這人又在出神,“在想什麼?”
長離搖搖頭,接著往山上走去。
“咱倆認識數百年,你有沒有心事可瞞不住我,”松苓三兩步追了上去,“你在想鳳凰的骸骨,你確定它在崳山,你想把它取回來。”
三聲話畢,長離心中如響悶鐘。
他默聲良久,緩緩頷首應聲,接著他又安靜下來,若是松苓不說話,這山上便只剩了風聲。
松苓跟在長離身后,看著他緩行,好似多了一分寂寥,松苓放輕了腳步,不想打擾這份寂寥。
云幕忽引微涼,天色欲晚。
良久,他二人已行至狐貍洞前,長離送了人回家,轉身就要走,可才走出半步便被松苓攔住了去去路,松苓抬臂擋在他身前,問道:“你要取骸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