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到,”長離喜歡誰哪有山雞重要,松苓挪到火堆旁,等著長離給他掰雞腿,“你從小到大不就只和我玩?現在也沒見你跟哪個姑娘相熟,莫不是山下的凡間女子?那我更猜不到了。”
“吃你的吧,”長離無奈地笑笑,將雞腿塞進松苓口中,“沒什麼好猜的。”
長離廚藝好,這雞忒香,松苓啃得一絲肉腥都不剩,啃完一個腿接著向長離伸手:“那你會向話本里說的那樣,嗯…會想抱她嗎?見到她的時候。”
遞雞腿的手一頓,長離的目光偏了一寸,又在須臾間收了回來,繼續盯著那山雞,他道:“會。”
“那你…”松苓好奇的很,“那你會想親她嗎?見到她的時候。”
樹影籠在二人頭頂,泄下一片碎光。
“會,”這次長離答的果斷,他扔下山雞,扭頭看向松苓,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咬的清楚,“每次見到都會,想抱他,想親他,想帶他回丹穴山,筑個巢給他。”
說完他展出一個笑,眼緣微彎,攢出了水。
松苓愣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長離,長離本就是溫潤的性子,而今這雙眸子含情,被水汽潤過,便如同那被打磨過的透亮的原石,里面的情意再也藏不住。
他這才發現,長離的眼很好看,眼尾微挑,瞳色很淺。
第38章 拒絕
風搖動樹梢,搡得殘月輕晃,零星的枯葉脫離了枝丫,蕩著風上了房頂。
葉子落上衣擺,醉在酒里。一壺酒見了底,松苓倒的猛了些,有近一半都灑了出去,這點酒還不至于醉人,他清醒的很。
按照長離曾經所言,與心愛之人是有親近之欲的,松苓將空酒壺掛在屋脊獸上,打開了另一壺酒。
想要親近嗎?
想的吧,不然為何要粘著人與人同行?
想要抱嗎?
想的吧,畢竟淙舟碰他耳朵他都不曾反感,要知道兒時長離只是在他腦袋上輕揉了一把,他就摁著長離打了好一頓。
抱抱應該也不會反感。
想…想親淙舟嗎?
松苓猛地翻了個身,身下的瓦激出一陣碰撞聲響,不大,卻也在這靜夜中尤為明顯。臉都是燙的,像是要燒起來,松苓把臉貼在屋脊上,貪著這一絲涼。
他不敢剖心去問。
月已然偏西,松苓還趴在房頂,酒壺掛在指尖早已翻倒,壺中酒匯成了房瓦上的淺溪,滑到房檐,一滴滴的墜了下去,醉了整座客棧。
松苓雙目發直,定定的看著那咧著嘴的屋脊獸,一片枯葉落在屋脊獸頭上,還未停留便又隨風飄去。
眼前雖是那脊獸,可腦中卻滿滿的放著淙舟,淙舟的臉,淙舟的影,淙舟的九思,還有淙舟的唇。
想親他嗎?
這個問題又蹦了出來。
“要狐命啊…”松苓翻身仰躺回來,舍了那酒壺雙手覆面,指縫間透出了星光,睫毛掃的指腹有些癢。
耳畔倏然響起了碎瓷聲,那酒壺脫離了束縛,順著斜瓦滾了下去,房檐邊上沒有瓦當,那酒壺便一路暢通的碎在地上。
“大半夜不睡覺要死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潑婦,這一聲吼的可要比酒壺碎聲大的多。松苓的思緒就此打斷,他僵在房頂上不敢動彈,生怕身下的瓦再發出什麼聲響。
星河襯著薄霧,如織錦綴著玉珠。
“打算在這兒睡?”
耳邊炸開一聲詢問,松苓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來,險些翻下房去。
淙舟將受了驚的狐貍一把撈住,方才那酒壺從窗邊滑落,接著便是碎聲和婦人的謾罵,他想著松苓怕不是在房頂上睡去,這夜漸涼,怕是會染了風寒。
同行這半月,淙舟發現這人慣愛受涼,雖說痊愈的也快,可也是不舒服的。
“你怎麼上來了?”松苓回首抬眸,月色下的淙舟愈發的清冷。
“怕你睡在房頂著了風寒,上來看看,”淙舟不曾想過,不過是一聲詢問罷了,竟能將人嚇成這樣,他揉了揉松苓的發,問道,“在想什麼?”
松苓被人揉的癢,不禁縮了縮脖子,他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小孩,眼神四處飄,就是不敢看淙舟。
在想什麼…
這可不能讓淙舟知曉。
“臉紅什麼?”淙舟不依不饒。
“誰臉紅了?”松苓聞言頓起羞赧,猛地抬頭怒視著淙舟,卻不想撞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子,那羞憤的火像是被倏地拋入了冰泉,霎時只剩了一縷青煙。
他斂起眼眸,目光緩緩下移,最終停在了那雙唇上。
想親他嗎?
松苓猛地顫了一顫,這個問題像是纏人的藤蔓,今夜不把他絞死誓不罷休,松苓看著那雙唇愣了好久,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月又偏了偏,星子暗了些許。
“我沒有臉紅,”嘴硬的狐貍想要最后留下最后一絲尊嚴,“我只是在想…”
承認吧,松苓腹誹,不就是想親他。
“哥哥是否要修無情道?”松苓抬手捏住了淙舟的衣角,問的小心。
“不需要,”淙舟彎下腰,想要將人拉起來,“為何問這個?”
松苓借力起身,尾巴倏然冒了出來,下意識就想往人腰上纏,可又被松苓一把摁了回去,他松開淙舟的手,與人維持著約有一步的距離。
淙舟帶著他回房去,只聽松苓在身后輕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