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沽酒 第19章

《沽酒》第19章

“仙君,”小廝抬臂彎腰,請淙舟先走,“您先請。”

淙舟稍稍錯開一步,又示意小廝先走:“有勞帶路。

小廝微怔,隨后又掛上了笑意,他不再推辭,抬腳邁上臺階。他臉頰脖頸全都堆滿了汗,順著鬢邊后頸滑進衣裳,似是有些癢,他抬手撓了撓鬢發,又用袖子將汗擦凈。

淙舟看的直皺眉,這塊袖子吃透了汗,烈日將其蒸干,留下白圈,一個套著一個,不多會兒衣裳又浸透了汗,白圈被洇開。

院里有哭喊聲,聲音說粗不粗,說細不細,一時間叫人分不出男女。

淙舟慢下一步,離那袖子稍遠了些,他蹙起眉頭,移開目光,看向遮院的影壁,影壁上刻著一鏤空磚雕扇,其周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淙舟定睛于右,粗略的掃了一行。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此乃《孝經》開宗明義章第一。

這字刻得那樣小,豈非是將整本《孝經》皆篆刻?

他見過雕龍刻鳳,畫福添壽者,這刻滿一本書的還是頭一次遇上。淙舟斂起目光,隨著小廝入了天井。

哭鬧聲小了,似是那人哭脫了力,只剩輕聲啜泣。

繞過影壁正沖西南,淙舟順著哭聲看去,那是一間偏房,門扇緊閉,只開著半扇窗,窗扇上拴著一條兒臂粗的鐵鏈,那個女人正扒著鐵鏈,露著半張掛滿淚的臉。

女人以帕掩唇,不斷地啜泣,鼻子皺起來可見一道極深的橫紋貫穿鼻梁,她盡顯柔姿態,卻無半分柔弱的樣貌,就連哭聲都不似尋常女子那樣輕細。

三角眼,高顴骨,細風一起吹亂頭簾,額頭上露出一道猙獰的疤。

這可真是一臉的克夫相,就連那斷相說命的書卷上,都不一定能找得出這樣一張臉。

“這是我家公子夫人,”小廝本怕女人驚擾仙君,顫著膽回首看了一眼,卻不想淙舟也正看著女人,并未露出任何異樣,遂向淙舟介紹,“自公子昨夜起病,老爺就想把小夫人退回本家,可夫人覺得這實在有損姑娘家清譽,于是就將公子安置在了主屋,與小夫人分了房,并著人好生看顧著,待公子醒來,再另做打算。”

這實與囚禁無異。

西南屋脊上有一相風金烏,許是年歲已久,又或是那銅桿間的轉樞淋了雨起了銅銹,金烏一轉,便“吱嘎”直響,風若不停,這響動也不會停,桿上墜著碎布條,隨著“吱嘎”聲獵獵風中。

入了庭院,天井中央放著幾口大缸,里面養著荷花,日子已過,荷花頹敗,支出缸沿的寬葉被暑天余熱燙的發黃打卷,缸里咕咚幾聲響,花葉皆蕩,險些翻折,可見是多大的一條錦鯉。

院落東北有一石榴樹,甚繁茂,青紅石榴隱于濃密枝丫,在過上個把月便能享得石榴香。

“老爺!”小廝倏然沖進堂屋,邊跑邊喊,“老爺我請著人了!是個厲害的仙君!”

一頂高帽轟然砸下,這人就從沒懷疑過淙舟并非高塔之人。

北堂屋中來疾出一人,這人一臉富態,面頰肚腩無一不隨著步伐打顫,山羊胡須綴在下頜,襯得那張臉更為富態。

來人顫著一雙胖手,他實在太胖,只這幾步路,還處于堂屋陰涼,奔至淙舟面前時已然出了一臉的汗。

這老爺心慌神亂,未曾留神,險些被門檻絆倒。

小廝趕忙迎了上去,一把攙扶這一大腹便便,方老爺像是被汗腌透,衣領洇成深色,也帶著一圈的白圈,不過老爺著著衣淺,不仔細瞧也不甚明顯。

“仙君,”一雙汗手糊了上來,“還請仙君救救我兒,我兒高熱一夜不退,當下是喂不進水也灌不進藥,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他將手汗擦在淙舟衣袖上也無所覺,眸中擔憂與欣喜交雜,他殷切的看著淙舟,不時瞟向西南角的偏房。

“先把人放出來,換間屋子,”淙舟不動聲色的收了手,退開一步不去看那老爺,“西南為坤,地盤為二,而今中元五運,二黑飛臨坤,兩星重合,為伏吟局,為大煞。”

他稍頓,又接著道:“坤住一家主母,含燥土,講究的是的包容寬厚,”小廝遞上一杯茶,淙舟接過潤了一口,“可若是碰上這伏吟局,便會激的主母性情暴戾,久而久之,這一家的運道也就悉數泄了。”

方老爺聽的懵懂,只覺這仙君果真厲害,遂叫了人把那哭哭啼啼的小夫人放了出來。小夫人聽見方才談話,當下見著仙君,竟是又要哭了,她微微福身,哽咽著道謝:“謝過仙君,”她擦凈眼淚,又道:“還請仙君救我夫君,他不是個惡人,不該如此,若真是因為我的緣由,那我甘愿做那下堂婦。”

小夫人聲音渾厚,帶著哭過的沙啞,她早就沒了什麼好名聲,方家公子待她好,她也不愿成人負累。

“夫人莫慌,”淙舟回行一禮,緩緩道,“我定當盡力而為。”

這二人皆有情。

風卷云而至,灰白緩上天際,天井荷花迎風動,今夜當是要落雨。

第10章 白兔

那邊云才聚上,丹穴山卻已落了雨,丹水汩汩而下,在厚重雨幕中如一赤紅織錦。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

溫馨提示

加入尊享VIP小説,享受全站無廣告閲讀,海量獨家小説免費看
進入VIP站點
端午節福利通知
取消月卡,升级为VIP季卡15美金,年卡50美金,原付费粉丝,月卡升级为季卡,年卡升级为永久卡。 另外,给大家找了一些福利权益,神秘入口正在搭建,敬请期待!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