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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第17章

“淙舟丟了一魄,最近神魂愈發不穩,我想幫他找回來,”松苓坐在石臺上,隨手捏起一塊碎玉,上面寫著半個“戊”,應當是那混賬的八字,“而且他記憶有缺,我得在他眼前多晃晃。”

長離又苦又疼,每個字都是火鉤子,勾的人鮮血淋漓,灼人心肺,要人性命。

這是他的債啊。

就是松苓真要他的命,他也得去還。

長離嘆出一口長氣,瞧著松苓已然做到了懸崖邊,一手扶著崖壁,晃著兩條腿,不時擦著崖邊枝葉,他把玩著碎玉,將玉摩挲的發熱,接著他奮力一拋,將那玉拋入崖底。

松苓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可長離明白,他這樣子便是已經拿定了主意,任憑別人如何說也撼動不得。

一如百年前,他拖著耗損到幾近干涸的身子也要帶淙舟走。

可松苓只是在出神而已,這處石穴朝南,懸崖的巖洞遙對著涂山山巔,透過云霧可見金芒下故土。松苓躲了百年,他不是不想家,涂山是生他養他的地方,那有他的過往。

昨夜他一路疾行,就是想趁著夜色遮掩,好讓他繞過涂山,可路途實在遙遠,未行過半,天際已然破曉。

云舒日散,天穹藍的清透。百年未歸,涂山依舊蔥郁,只是整座山靜的嚇人,就連風都不愿造訪。那金芒似是深插入土,當著它回家的路。松苓用爪子對著那結界一頓猛打,使出渾身解數也撞不開一絲裂縫,它打累了,撞乏了,爪子都麻的要撐不住了,便靠著那結界喘著粗氣,身下便是鄉土。

再無人喚他回家吃飯,涂山上生靈無數,而今皆成了這結界中殘喘的冤魂,不得解脫,不得超生。

它靠著結界坐了許久,微微偏頭向西看去,在它看不見的西邊有一座山,名喚崳山。

松苓垂下眼簾,將情緒悉數斂去,掌中不知何時又握了一塊碎玉,嵌進掌心,洇出血來滲入掌紋,倒像是涂山上交錯的河。

百年光陰,皆是過眼空花。

長離看著他心疼不已,卻也難開口。

他踟躕片刻,還是想勸上一勸:“三日太短。”

“不短,”松苓望著天邊云霞,不像是答話,更似自語,“三日足以。”

——

三日歸。

務必等我。

桌上的牌子不見了,床角的包袱卻還留著,淙舟摸過床腳那幾個還算工整的字,老木腐朽,掉了許多屑。

木屑似是帶著火,灼著淙舟指尖。

他拍凈手,坐在床邊,將那打了一半的包袱攤在了床上,扔下銅錢起了一掛。淙舟怔愣一瞬,瞧著那卦象,松苓已去了東方。

淙舟不記得青鸞,卻也知曉鳳凰,丹穴山位處東北,松苓帶著玉牌前往,他不用想都知道這狐貍要去做什麼。

三日來回,可夠?可能養得好?

還有那封山的結界,淙舟亦有耳聞,此去途徑家鄉,定會勾人鄉愁。他看著那布包,里面露出一片天青色衣角,昨日在成衣鋪中,他一眼就瞧上了這件衣裳。

白瓷煮酒,天青潤松苓。

似是本就應當。

他將那衣袍收好,推門出了房,昨日松苓被那血腥味搞得嘔了一身,再回來時應當是吃不下雞湯。

這天不陰不晴,偶有層云遮日,不消須臾又散了去,地上的影或實或虛,皆凝入滿街粘稠。街上并無幾人,見得一個也是坐在廊檐下躲著涼,一旁的大嬸勾著菜籃子,口中喃喃的求著老天快些落雨。

日頭像是被拖慢了,整座城都慢了下來。

淙舟也不自覺的慢下來,他行在晴日下,衣袍都不曾蕩起。他一身清冷,引得旁人頻頻側目回首,這人似謫仙,與這座煙火小城難相融。

他走過一處轉角,倏然停下腳步,謫仙驀地凝成了一座雕像,更是引得路人駐足。

“這位…公子?”一名男子走上前來,見淙舟雙目緊閉,也不敢用力,只輕輕拍了拍淙舟的肩,生怕力氣大了點,再將這人拍出個好歹,“公子?”

被訛了可就麻煩了,他還有要緊事要做。

還好淙舟睜開了眼,仿佛方才那一瞬不過是暑熱頭暈而已。

那男子松下口氣,見淙舟無事,退開一步道:“公子若是中了暑熱,可要飲一些涼茶才好。”

淙舟聞言微愣,這才發覺身旁多了一人,他像這人欠身道謝,接著抬腿就往深巷走。

他記得夢中松苓好酒,昨日在客棧廚房,聽那掌勺的說這巷子深處有一百年酒家,去打上一壺回來,松苓定會歡喜。

可若是身上有傷,那定是飲不得。

淙舟想著便慢下腳步,這人還有還有三日才歸,而今他急個什麼?

“你是崳山的人!”

身后漸遠的腳步聲驀地貼近,方才那名男子緊緊的抓著淙舟的胳膊。那人手勁極大,淙舟微微吃痛,擰眉回頭看,只見那人渾身都在抖,眸中閃著懇求。

第9章 方宅

那人本已離去,卻像是靈光乍現一樣又轉回身來,他看向淙舟腰間玉牌,眸中苦悶散去,他像是遇上了救命的菩薩,緊緊抓著淙舟不放。

“仙君…”他聲音抖的要碎,幾乎要跪下去,“求仙君救命…救我家公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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